這話誰都不能否認。
在開成帝治下,全國各地的道路都得到了整修平整,交通順暢,商貿發達。
不敢說人人都能吃飽飯,至少在京畿一帶,大部分家庭隻要肯幹,肯下力氣,都能吃飽飯。
幹活的地方多,工錢給的及時,糧食價格平穩,沒有天災人禍,對百姓來說這就是太平盛世。陛下是難得的聖君。
“先帝在位二十年,朕如今也是在位二十年。皇後,你說後世人會如何評價朕?”
“大家都說你是賢明聖君。”
“哈哈哈……聖君當不起,賢明還是可以的。單說西北幹旱十年,沒有爆發民亂,沒有殺官造反,但就此項功績朕就超越了成宗皇帝,武宗更是拍馬不及。先帝嘛,那就是個昏君,不配同朕相提並論。哈哈哈……”
劉珩那嘚瑟勁,幾十年如一日不曾變過。
葉慈一路上,大部分時候都是順著他,哄著他高興。出門遊玩,就不要鬧別扭。
走走停停,一路巡視,地方官員都是緊張兮兮。
整體情況不錯,處置了幾個不作為的官員,終於到達了雲霞山。
昔日的定王府,修建完畢,主人還不曾住進去一日。
而今,這座府邸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
大部隊浩浩蕩蕩住進了定王府。
葉慈和劉珩卻悄悄的住進了農閑莊。
山莊依舊是那個山莊,這二十年內,被維護得很好,基本上和當年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什麼都不曾改變。
葉慈站在磨盤前麵,回味悠長,“還記得每年要做大量的豆製品,磨盤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轉動。靠著豆製品,周圍的鄉鄰好歹是多了一份收入。”
更熟悉的地方是吃飯聚餐的小院,那顆桂花樹已經不在了,換了一顆新的桂花樹。
坐在石凳上,回想當年大家聚在此處喝茶吹牛的日子,兩人相視一笑。
處處都是記憶,處處都是曾經留下的痕跡。
隻可惜,當年那些人都散了。
“唯有你我彼此相伴。”
開成帝劉珩往竹椅上一躺,渾身鬆弛,閉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時光。
“朕當年究竟蹭了你多少頓飯?”
“數不清。”
“朕給了錢。”
“飯錢是給了,酒錢可沒有結清。我親自動手釀酒,別的地方買不到。”
“朕身上沒錢。不如,朕把自己賣給你,償還你當年的酒錢。”
“你這人就會算計。你賣給我,我還要另外掏錢養著你,這世上什麼好事都被你占了。”
“哈哈哈……朕都是和你學的。想當年,朕剛到雲霞山的時候,是多麼淳樸的一個人啊,什麼都不懂。跟著你,不僅成了人人嗤笑的‘貸王’,還成了先帝口中的逆子。”
說起“貸王”的經曆,他是很得意的,也是他如今的吹噓資本。想當年一窮二白,靠著聲譽愣是從錢莊貸出了一筆又一筆的款項。
而今,他則是“貸”皇帝。
賑災貸款,打仗貸款,給朝臣們發俸祿也要貸款。過去貸款個兩三萬兩,就擔心還不起。
而今,一口氣三四千萬的貸,他也不懼。甚至於,各大銀行巴不得他多能多貸點款項。
朝廷和皇帝,就是銀行最大的客戶,沒有之一。
夫妻兩人在小院裏麵吃了一頓熟悉的午飯,熟悉的菜肴,熟悉的座位。
隻是菜肴的口味變了。
終究不是蔣胖子親自下廚。
蔣胖子已經幹不動了,退休養老。這次出京,就沒帶上他。蔣胖子老邁,葉慈也是擔心走到半路上這人就沒了,豈不是罪過。
隨行的廚師是蔣胖子的徒孫,一個胖胖的中年廚子,做菜很有天分。
隻可惜,他終究不是蔣胖子。
終究回不到當年。
次日一大早,夫妻二人登山上雲霞觀。
“朕對雲霞觀的雞頗為想念,這一回還請皇後施展烤雞廚藝,讓朕一飽口福。”
“放心,定叫你吃撐。”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宮人,侍衛,朝臣,全都戰戰兢兢。
這山勢也太陡了些。
雲霞觀為何要建在山頂上,為何不能搬下來。萬一帝後有個意外,在場眾人難辭其咎。
難以想象,二十幾年前,陛下拖著瘦弱的身軀數次登上雲霞觀。
雲霞觀若不是出了一個青雲子,一個皇後娘娘,誰能知道這破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