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夭失聲叫道:“不要——!”
女子眼中瘋狂更甚,不管不顧地就要刺穿顧襲清的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
顧襲清忽而道:“你解了他的屍毒麼?”
“——”
女子的指尖距離他的動脈堪堪幾厘,聞言毫無征兆地滯住了了,“你說什麼?”
“屍毒。”
顧襲清的目光毫不動搖、不閃不避地直視著她,語氣平緩而冷靜,“即便人死,屍毒也不會消失,能存在十數年之久。你不解他的屍毒,哪怕將他成功複生了,或許還是要功虧一簣。”
女子似是一時半會兒沒體會這段話的意思,保持著下手的姿勢怔愣許久,又回首看向身後床榻上的人。
那是一個男人,安然地躺在絲綢軟被中,搭眼掃過去隻覺得他是睡著了。
正令顧襲清感到不解的也在於此,這個男人被安置在這裏,顯然很受這女子的重視。但這女子方才的聲調之大,沒有半分顧忌。
而男子亦沒有醒來的跡象。
顧襲清定睛看去,發現了男子攏在被子上的手有青紫交錯的痕跡,肌膚不似常人,是死白的顏色。
這是中了屍毒才有的反應。
聯想到林中的血祭陣和瘴妖,以及那些不明不白消失的普通人和修士,顧襲清瞬息間就猜到了這一切的緣由。
“你能看出屍毒……”
女子若有所思地盯著顧襲清,方才形似瘋顛的樣子全然消失不見,目露審視,“那你會解屍毒嗎?”
她的手還未收回去,配上那副陰森的口吻,怕是顧襲清敢說一個“不”字,她就能立馬殺了他。
顧襲清麵不改色,一如往常地從容不迫:“會。”
他眼神清明,神色篤定,無端便讓人信服。
女子瞳孔微微放大,盯了他好幾秒,才道:“如果你能解開他身上的屍毒,我可以放你平安離開。”
顧襲清卻道:“放她走。”
他指的是時夭。
女子緩緩直起身子,意味不明地道:“你們倒是都念著對方。”
時夭連連搖頭,小聲道:“顧公子,不要這樣說。”
顧襲清並不看時夭,定定地道:“如何?”
女子笑了:“當然可以,你自己願意又有什麼不行?不過我不能現在就將她放走,得防著你誆我。”
“好。”
顧襲清頷首,“你先將我們鬆綁。”
女子笑而不語。
顧襲清道:“我總不能綁著手去解毒。”
女子:“那你的情人呢?”
顧襲清頓了一下。
時夭覺得他應該是想反駁“情人”這兩個字,但時機顯然不允許。
顧襲清鎮定自若地道:“我不想看見她一直被綁著。”
……就這理由?
時夭對顧襲清的感官十分微妙。
女子聞言,竟然同意了。
她替二人鬆綁前,幽幽地囑咐道:“這裏能夠壓製你們的靈力,發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我就將你的情人在你麵前一點點折磨死。”
這話是對顧襲清說的。
原本還是要當著時夭的麵殺了顧襲清,不過短短片刻,就調轉了人選。
時夭心裏不大爽快。
被綁得有些久了,時夭被鬆開後下意識地活動著手腕,顧襲清的手便伸到了她麵前。
“江姑娘,先起來吧。”
時夭卻之不恭地借力站起。
她道了聲“多謝”,便垂首拍著自己身上沾到的灰塵。
隻聽顧襲清在她頭頂上方沉聲道:
“不管再發生任何事,江姑娘先請保重自身,不要再做出先前那般以身相替的事。”
時夭驀然抬首望著他,眼睫輕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終,她點點頭,既乖覺又略顯失望地道:“我曉得了。”
顧襲清突然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時夭卻是真的失望。
不是為這近似拒絕的囑咐,而是因為她早知道這段故事,知道這隻妖最討厭有人在她麵前表現的情深義重,激起她的傷心事。為了報複,她往往會殺掉另一人,以得到報複的快感。
時夭原本想著,自己動不了顧襲清,讓別的妖來對付顧襲清試試。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