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態度莫名讓時夭感到冒犯:“不然呢,你以為還有什麼?”
“嘭——”
顧襲清不知哪裏來的餘力,居然還能一劍破開結界,破碎的結界散落飛舞如光塵,顧襲清便隨著這一隅漸漸消散的靈力具現再次橫劍向時夭。
時夭側身躲開,並未傷到,心中惱怒的情緒卻攀到了頂峰。她反手扔出數道蘊含雷電之力的光球,瞬身到顧襲清棉簽,毫不費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顧襲清,你我之間,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所以——”
時夭的手指緩緩收緊,語調輕柔,卻無端陰冷森然,“你都得受著。”
要是沒有顧襲清,她這會兒還在嵊宿山上過逍遙日子,哪裏用得著做這些有的沒的。
快樂老家都被人掀了,她就不信能有人不生氣。
四周驟然動蕩起來。
時夭措手不及,手中力道鬆了些許就被顧襲清見縫插針地掙脫了去。
地下似有活物蠢蠢欲動,攪得地麵崩裂成坑窪不平的碎石。
時夭腳下那片未能幸免,她跳開到別處,就聽顧襲清語氣緊繃地道:“血祭陣開了。”
“什麼?”
時夭驚愕地望過去,
蝶書不是帶著吳正的屍體遠走高飛先逃過一劫,而是一意孤行地開啟了血祭陣,她真是瘋到頭了!
一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都不懂!
顧襲清的臉色比她的還難看:“血祭陣一旦徹底開啟便很難關閉,留在其中的人都會成為活祭。”
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時夭沒閑工夫再廢話,轉身就要走,她才不願意困在這裏。
她剛躍至半空,掌中纏繞著的捆靈索猛地散開,一端快速襲向時夭的麵部,另一端趁勢繞到時夭的後背。
正如先前製服蝶書,捆靈索以同樣的方式綁住了時夭。
“怎麼會……!”
時夭近乎失聲,跌落在地的痛感讓她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再睜眼,顧襲清拖著劍來到她麵前。
短短時間內,顧襲清的臉色就由蒼白變為了慘白,狀態肉眼可見地頹靡。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時夭,垂眼時陰影深重皆在眸底,將他整個人的感覺都微妙地改變了。
時夭這才注意到捆靈索上沾了一滴血,應當是顧襲清方才持劍衝過來時抹上來的。
對於受到修為壓製而失去驅策的靈器,可以用心頭血來喚醒。
這方法對修為層級相隔太遠的不起作用,但時夭和顧襲清的實力本就是差不多,憑著顧襲清受了傷、靈力又被壓製,時夭才輕鬆占了便宜。
想不到,顧襲清在如此窮途末路的境地中,居然不是想辦法先逃走,而是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困住她?
——這也是個瘋子吧!
時夭腦中冒出這麼個念頭,視線隨著顧襲清而移動,不由自主地向後靠了靠。
她殺不死顧襲清,可不代表顧襲清殺不死她這個不得天道眷顧的九尾狐。
“顧公子。”
時夭的第一想法就是先拖時間,“這血祭陣開了,我們可就出不去了。”
言下之意,請顧襲清抓緊時間跑,三思而後行,別不要命了。
顧襲清確實是強弩之末,接連打了兩場,靈力虧損的情況下還放了滴心頭血出去,他還能行動全然是靠著一腔意誌。
極胥劍暗淡無光猶如廢鐵,在裂痕遍布的地麵上劃開淡淡的痕跡。
顧襲清緩慢地在時夭麵前蹲了下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反常而極致的平靜給人以不似活物的不祥感,那雙眼中沉沉的霧靄更是令時夭無端的毛骨悚然。
顧襲清一言不發,不搭她的話,隻是向她伸出手來。
“顧襲清——”
時夭暗自發力想要掙脫捆靈索,卻被捆得更緊。
驚懼之間,顧襲清的手落在了時夭的臉上,過於冰涼的溫度激得她背脊一顫,手指間殘留著的血腥氣隨之湧入鼻端。
時夭頓時不敢再動了。
她毫不懷疑顧襲清想把自己掐死的意圖,用來以眼還眼。
顧襲清深沉幽暗的目光從她微顫的眼眸轉開,向下,又匆匆移向臉頰。
時夭屏息感受著他的動作。
很快,她感覺到那隻帶著劍繭的手在她側臉下頜處輕微地移動了一下。
就像是在……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