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謝幕,掌聲雷動,楚見快步消失在幕布掩映的黑暗裏。
沈長樂看楚見下台了,身上冰涼艱澀的感覺再次明顯起來。肖千木猛然發現身邊多出一個人來時,誇張地拍了沈長樂的肩膀一下,“你他媽去哪了……,靠,你剛洗的衣服嗎,怎麼這麼潮?”沈長樂身子猛地一縮,眉頭糾結,雖然台下光線昏暗,但是肖千木馬上發現了不對勁兒,“樂樂你怎麼啦?”沈長樂歎了口氣,“倒黴不能怨社會啊,回頭再跟你說,我先回教室了。”說著起身往外走,剛上過道,就被楚見堵住了,楚見身上衣服還沒換,十足興師問罪的架勢,他看著沈長樂慌慌張張要離開的樣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他忽然停住,手上分明的濕冷感覺讓他呆了一下,“怎麼這麼濕?”沈長樂苦笑,“我先回教室換個衣服再跟你說吧……”
“我陪你回去。”
一出報告廳的門口,倆人被風吹地一激靈,細細的雪花直往脖子裏鑽,楚見的西裝立馬就被冷氣打透了,沈長樂縮在單薄潮濕的校服裏更是抖得篩糠,“靠!鬼天氣!”沈長樂罵道。
倆人一路狂奔到教學樓裏,樂樂扯著已經在風裏凍得發硬的衣服牙齒打顫:“我得去辦公室把衣服換下來,快凍死了。”
“老師們都在報告廳,辦公室開門嗎?”
“我讓班長找鑰匙給我開了。”
“那你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楚見迅速的跑回班裏,沒顧上那些沒能去看表演的同學們嘰嘰喳喳地詢問,拎起自己的羽絨服就往外走,後來想想,又回來拿了自己的水杯。
當他抱著衣服拎著開水輕輕打開辦公室的門時,發現沈長樂正緊緊地靠在暖氣片上,閉著眼睛,上身僅穿一件麻色的秋衣,嘴唇青白,一動不動。校服,毛衣,都被搭在椅子背上。楚見心裏驀地一緊,他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把門落鎖,哢的一聲。沈長樂睜開眼睛,費力地衝楚見招招手。楚見趕忙過去,沈長樂說:“你幫我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在暖氣上烤烤唄。”楚見依言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把椅子上的衣服攤開,罩在另外的一組暖氣片上。當他晾好回頭時,沈長樂已經把羽絨服穿好,他背後的暖氣上放著他剛剛脫下來的秋衣。楚見又給他緊緊了衣領,把開水杯放進他手裏,撫著他的頭發,小心地問:“怎麼回事啊?這麼狼狽?”
沈長樂感慨萬千:“趕寸了,靠,倒黴唄!”
話說學校為了這次領導慰問特地收拾了積年不用的報告廳,本來說玻璃就不用擦了,反正是要用超厚的窗簾擋起來以營造氛圍的,可是昨天校領導一檢查,說不行,必須擦,然後就安排了樓層值班人員幹這個活。大冷天的,又沒有錢,那麼多玻璃,誰樂意認真擦啊,於是,人家就拿小鐵桶隨便打了桶水抹了抹,最關鍵的是那人擦完了玻璃就把有一多半汙水的桶忘在窗台上了。今天同學們列隊從門口往報告廳裏走,沈長樂磨磨唧唧的落在最後一個,正當他路過時,樓上的一個老師正忙著拉窗簾,結果這個擺著水桶的窗戶把窗簾卡住了,她移動推拉玻璃時不小心碰著了外麵的水桶,本來桶是不會掉下去的,可是偏偏今天就有點雨夾雪,還刮風了,窗台那個斜坡的設計更是給力,總之綜合多種因素,水桶從三樓掉了下來,帶著多半桶水,和水麵上一晚的時間凍得一寸厚的冰,鐵桶的邊緣砸在了沈長樂的左肩膀上,冰水混合物一下就把這個倒黴孩子多半邊身子都澆透了,當時別的同學都已進了隔音門,鐵桶落地的聲音被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掩蓋,沒人注意。樓上那個開窗的老師可是被嚇著了,從上麵一溜小跑下來,看著水淋淋的沈長樂問:“有沒有砸壞哪兒?”沈長樂覺得肩膀木木地疼,但仍機械地搖搖頭,老師又問“你哪班的?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