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容送董彥去上班,董彥拉著樂樂說:“樂樂,跟我們出去轉轉吧。”
樂樂下意識地搖頭。
總是這樣,不愛說話,不愛出門,悶頭做事,把自己跟所有人都隔絕開來。慕容曾經感慨說:“我原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交命不交心’這回事,自從認識樂樂,我信了。”
董彥小心地問:“樂樂,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不是。”
“所以你在幫別人過生日?”
“恩。”
董彥突然覺得,這或許是個契機,一個了解樂樂的契機。長久以來,樂樂拒絕跟過去有任何的聯係,而今天,他會為某個人過生日,會說一句隻有天知地知的‘生日快樂’,董彥想他看到了一直留在樂樂心中他所割舍不下的東西。
“那,要不要給那個人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董彥提議。
“不用了。”樂樂回答。
“樂樂,我想,你這麼在意那個人,他必然也是擔心你的,你忽然離開這麼久,是不是也該跟他報個平安啊?”
“不用了,我想,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既然已經離開了,就別再給他任何希望和牽掛;就這樣吧,我那麼重的傷都可以不死掉,他也肯定能撐過來,撐過來了,於他便是廣闊人生;就這樣吧,其實,其實,我離他不是很近的麼?
樂樂轉身回自己的屋子,董彥和慕容對視一眼,無奈地搖頭。
午夜時分,月亮把蛛網似的樹影投在樂樂的床上,樂樂睜開眼睛,無數細細碎碎的傷口慢慢地從皮膚底下浮出來。明月千裏,相思成病,怕也就是這樣銷魂蝕骨的滋味了!
於此同時,某個小城市,某個小小的房間裏的另一個人,也同樣沐著冰涼如水的月光,徹夜不眠。
這天樂樂剛去上班沒多長時間,正在廚房洗菜,就見張珂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拉著樂樂就往外走。
“樂樂,麻利兒的,跟我上樓。”
“怎麼了,胖哥?”
“來檢查的啦,你沒身份證也沒健康證,趕快跟我上去,要是有人問你你就說是我家親戚,可別說是我家幹活的,知道了不?”
樂樂點頭。
跟工商局的人擦肩而過時,張珂親熱地摟住了樂樂的肩膀,“哥哥搞了個新遊戲,帶你見識見識去!”
樂樂無聊地坐在一邊看張珂玩魔獸。音箱裏發出獸族笨重而粗獷的音調,鍵盤被兩隻靈活的肥手砸地哢哢響,張珂帶著耳機一口利索的京片子滿嘴不重樣兒的髒話屁磕。
過了會兒他發現樂樂沒動靜,回頭就說:“樂樂,你過來玩會兒。”
樂樂搖頭。
他以前也瘋狂地愛過這個遊戲,自覺自己算是高手。有一次看楚見玩兒,才知道,自己玩半個小時的地圖,人家十分鍾就輕鬆搞定。樂樂挺受打擊,後來把這事跟肖千木一說,誰知肖千木瞪大眼睛:“十分鍾?我記得他都是五分鍾結束戰鬥的。”樂樂回去問楚見,楚見拍拍他肩膀小聲地說:“本來是五分鍾就能贏的,可是,當時你不是坐在我身邊嗎,我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樂樂想起當時自己確實是把下巴放在放在楚見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大呼小叫來著。楚見那是彈鋼琴的手,手指修長,在鍵盤上極速地敲打,聲音就像雨點落地,屏幕場景迅速切換,來不及看清動作那些技能就已經用上了,而且,跟張珂相比,楚見玩遊戲,那簡直就是太過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