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說：“杜進，這次月考你退步了十多名，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知道，我英語沒考好，拉分了。”杜進說。
“僅僅是因為英語沒考好，沒有別的原因嗎？”孫老師質疑的目光透過眼鏡片意味深長地盯著他。
“當然沒有別的原因，還能有什麼原因？”杜進表情木然地說。
“杜進，有些話老師不想說得太露骨，可是你得自覺。校長一再強調，要堅決杜絕早戀，早戀猛於虎，會嚴重影響學業，你怎麼就是不聽呢？”孫老師說，臉上的表情有點痛心疾首。
“誰告訴您我談戀愛了？”杜進有些急。
“你沒有談戀愛嗎？你能確定自己沒有談戀愛嗎？”
杜進低頭不語。
“你不能否定自己是在談戀愛，那麼你的確是在談戀愛了？”孫老師像個推理大師般地說。
杜進覺得自己是被她繞進去了，隻好繼續低頭不語。
接下來，正如他所料，孫老師開始大談早戀的危害性，從十年前一個男生因為早戀跳樓摔成植物人，講到五年前一個女生因為早戀懷孕到小診所做流產喪命，再講到三年前一個優等女生因為失戀嚴重影響到高考成績，結果精神失常，再講到不久前一個男生因為早戀動手打傷了情敵被學校開除……血淋淋的現實案例加上富有說服力的理論分析，滔滔不絕地講了整整一節自習課。杜進聽得腦袋都大了一號，終於孫老師說了結束語，讓他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堅決與那個女生一刀兩斷，不能態度曖昧、藕斷絲連，要把心思百分百放在學業上。
“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如實回答我好嗎？”杜進被“釋放”之前，真誠地問道。
“好，你說。”
“到底是誰和您說我談戀愛的？”
“這個嘛……我不太方便說，”孫老師麵露為難之色，“是一個很關心你的人！”
“好吧，我明白了！”杜進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下了晚自習，杜進推著自行車隨著人流剛出校門，崔璨就貼了過來：“嗨，我在這兒哪！”
杜進不理她，騎上車飛快地向前行駛。崔璨在後麵窮追不舍：“哎，等等我，騎這麼快幹嗎啊，人家等了你一個晚上，就盼著和你說說話嘛！”
杜進沒好氣地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以後請你離我遠點兒！別總纏著我！”
“咦，我怎麼得罪你了？你怎麼這樣啊？”崔璨委屈地說。
杜進不語，低頭猛騎自行車，夜風在耳邊呼呼地吹。
“哎，待會兒我去酒吧唱歌，你陪我去好不好？”崔璨在後麵追著他說。
“不去！”他悶悶地說。
回到家，杜夫人見了兒子便笑容滿麵地迎上前去，說：“回來啦兒子！餓了沒有？我給你做了夜宵，趁熱吃點兒吧？”
“不吃！”杜進沉著臉說。
杜夫人見兒子神色不對，便說：“怎麼了你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媽，以後你能不能消停點兒，少管我的事？”杜進慍怒地說。
“怎麼和媽媽說話呢你這是？好好的，我怎麼惹你了？”
“行啦，別裝啦！今天是不是你去找的孫老師告我的狀，說我談戀愛？”
“對，是我，沒錯。可我這不是告狀，是為你好。”
“你這麼八卦幹嗎？你這不是成心害我嗎？”杜進氣衝衝地把書包扔到沙發上。
“我八卦？我成心害你？”杜夫人反問，“要不是你和那個不要臉的女孩子沒完沒了，要不是你死不悔改，我找老師去丟這人幹嗎？我這不是為你好嗎？”
“你也知道找老師丟人啊？我再說一句，我的事不要你管！——”杜進怒吼一聲。
“你是我兒子我就得管！”杜夫人也用同樣的腔調和分貝怒吼一聲。
“行，那我不做你兒子行了吧？”杜進轉身便向外走。
“站住，大晚上的你去哪兒？”杜夫人揪住兒子的衣服，說。
“你別管！”杜進用力掙脫了她，摔門而去。
04
杜進在光華裏小區門口徘徊，他希望能見一見小恩。
不知道為什麼，脆弱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她。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小恩了。他稀裏糊塗地成了她姐的男朋友，在家長和老師那裏都被貼上了“早戀”的標簽，他怎麼有臉再見她呢？即使見到又能說什麼呢？
他在門口徘徊了一個小時，然後，去了VIVI酒吧，想在那裏喝一杯酒。
推開酒吧的玻璃門，一陣快節奏的音樂雨點般地襲過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恩。她穿著打著白色領結的侍者服，正在迷幻朦朧的燈光中端著酒杯和果盤為客人服務。演唱台上，崔璨正在手持麥克風騷首弄姿地唱歌。
“小恩！”他驚詫地叫了一聲。
小恩抬頭看到了他，與他隔著燈光和人影對視。
“小恩，你怎麼在這兒？”他走上前去。
“你好，我在這裏打工。”小恩平靜地微笑著對他說，然後看了看唱台，“你是來找我姐的吧？她在唱歌，一會兒就好，你在這裏等一下吧。”
“不，我不找她！我是來喝酒的。”杜進皺起眉宇說。
“那你坐這兒吧。”小恩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你要喝點什麼？我去取。”
“來幾瓶啤酒吧。”杜進沉著臉坐下來。
“請稍等。”小恩衝他點點頭，轉身取酒去了。
杜進望向亂哄哄的唱台，崔璨已經發現了他，衝他做了個“OK”的手勢，一邊笑嘻嘻地唱著：
“別說最近你感情方麵較精彩，是我超崇拜的愛，我卻為了愛奔跑搞得像是在送外賣。百分百優等男人他真的有夠帥，曾經我形容你就像個自由女神。But now 突然看你都不如我的前任，不再用熱臉去貼你的冷麵孔，所以說紅顏禍水別太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