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先生”是指老師?丈夫?男性?還是別的什麼?
我偷笑:總不能是紅老倌就對了,嗬嗬。
這家人真奇怪,處處透著邪門—也許有人管這叫與眾不同—她若是直接告訴我一聲“老爺”,雖然老土,倒也表達的清楚,這麼不上不下的一句“先生”,是什麼呢?是男是女呢?
真納悶。
我由傭人領出去,走出好遠,回頭看,那管家還在門口目送我,臉上帶著古怪的表情,見我回首,似乎嚇到,急急退回廳內去了。
就這樣,我到了小白樓上班。
每天下午三點至四點,一個小時。吃完午飯再出發,輕輕鬆鬆也趕得到,舒服極了,以至於心裏更加不安,覺得這筆錢賺的有點不明不白。
連續上了十天班,也沒有見到“先生”。
每天我自己呆坐在會客廳,一坐一整個小時。
其間有傭人送下午茶進來,用精致的小推車推著,全套的孔雀蘭鏤空茶具,銀調羹,三四樣小點心。我也不客氣,推來就吃,點心做的甚為美味,個頭又小,不知不覺吃四五塊才止。
吃點心的時候,我總覺得廳後有人在看我,每次回頭,卻什麼人也沒有。
到了四點,就有傭人來送我走,多餘話一句也沒有。我即使想打聽什麼,也無從打聽起,隻得老老實實離開。
我對這家人越來越好奇,這麼大的房子,這麼精致高雅的布置—我甚至懷疑廳側掛的那幅《清明上河圖》是真跡,可是真跡不應該在故宮博物館嗎---一屋子的傭人,主人卻人影也不見,是什麼人呢?
過了十天,“先生”還是沒有出現,我隻得把這裏當做一個另類的休息場地,全當來這裏歎茶點聞花香,且不去理它什麼顧問不顧問。
我把腿架在旁邊的茶幾上,捧著茶喝了口,唔,真香,再丟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裏,唔,真鬆軟。
“這樣又吃又喝不運動,算是健康保養的一種新招數?”
身後忽然傳來一把聲音,我連忙起立,帶翻茶杯,一塌糊塗。
那人幫我扶起茶杯,伸手在桌下抽出紙巾印幹桌子。從西裝內摸出嶄新藍色絲手帕按進我手中,溫聲說:“擦一擦。”
他個子不高,看上去有一點年紀了,鬢角已經有些花白,但打理的非常整齊,極有修養的樣子。看上去竟十二分的眼熟,似從前就認識一般。
他看著我,似也有些驚異,卻不動聲色,比我沉穩一百倍。
我從未與這個年紀這種身份的男士打過交道,略微有些不自在,硬著頭皮問:“先生?”
他低低的“嗯”一聲,聲線十分好聽:“這樣吃下午茶有助於養生?”
我隻得說:“原則上來說,其實你想吃的,即是你需要的……學術有時會出錯,但身體的本能反應是不會出錯的。”
他不置可否,轉身坐下,點起支香煙。
這裏的“先生”是指老師?丈夫?男性?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