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等客人,一邊又剪了幾幅:一幅雙星報喜,一幅步步高升,一幅馬上封候。
一張張平鋪在地上,我撓撓頭,這樣行嗎?
正踟躕間,忽然有人在我頭頂問:“剪的不錯,一百加幣一張,賣嗎?”說的是標準的國語。
我抬頭,張大嘴巴,看見來人,更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盛牡丹站在我麵前,穿大紅色鏤空旗袍,血色唇膏,豔如桃李,她笑吟吟的說:“怎麼,可是嫌出的價錢太低?”
我呆呆的,根本不曉得怎麼應她,半晌才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盛牡丹笑起來,一把拉起我:“快走,跟我吃飯去---到了家才想起來,忘了要你電話,正不知到哪裏約你去呢。”
我被她一路哄嘬著進了一家酒樓,坐下,喝了茶,才算還過神來。
她分明看到我的窘態,卻一句也不問緣由---這就是成熟女性的智慧吧---與她相處,不是不舒服的。
她遞一隻蓮茸包給我:“試看看,在溫哥華,一樣可以吃到地道的中華美食。”
人肚子餓了的時候,自然顧不上客氣,一口氣吃了一籠包子,我才抬起頭來:“我……我沒找到要找的人。”
她看我一眼,又夾一隻蝦餃給我,並幫我添上茶:“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找不到就成了好事。”
我覺得她句句話都有道理,不禁有些迷惑,又心下猶疑,不知是出門遇貴人,還是遇到了別有用心之徒。
她望著我笑:“怎麼,是不是覺得無事獻殷勤者,非奸即盜?”
我被她說穿,頓覺不好意思---我在盛牡丹麵前,竟是透明的---也許,在先生麵前我也是?
盛牡丹點一支煙,慢慢的吸一口,才說:“別怕,世上沒那麼多好人,可也沒那麼多壞人,青天白日,公眾場合,不過一頓飯,不要緊的。”
我尷尬,搖搖頭:“不,若不是這一頓飯,我此時還在餓肚子。”
“你?”她望著我,搖搖頭:“你不會的---別回頭,你三點鍾方向有位年青男子一直跟著你,自你提著行李蹲在馬路邊,我看到你時,就看到了他---你的男友?”
我一怔,下意識想回頭看。
盛牡丹用煙點點我,神色不變,語氣卻極嚴肅:“不要看。”
我無措的望著她。
她笑吟吟的,一邊幫我布菜,一邊用閑話家常般的表情,同我形容:“大約三十歲左右,穿深色西裝,質地很好,戴白金表,發型很整齊,牛津口音英語。”
我茫然,誰呢?
盛牡丹喝一口茶,繼續說:“那男子身量很高,長的十分清秀,似大集團的職業經理人---不,他並不十分有錢,他的襯衣袖扣隻是阿瑪尼的普通版本水晶扣。”
我忽然想起一人,猛的回過身去:“吳先生?”
我的身側不遠,德倫大廈一麵之緣的人事經理吳航,正緩緩向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