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展堂和陸有祺一驚,還怕是洋人埋伏,忙帶人衝進後院。

隻見後院有幾間破爛不堪的木頭屋子,一群拳民死死盯著屋內,神色悲憤。

每間屋裏,放著兩張小床,床上層層疊疊的放著嬰兒,身上爬滿蛆蠅,大部分都是屍體,少數活著的也隻剩一口氣。

孫展堂緊握雙拳,兩行熱淚流下。

陸有祺盯著這些小娃娃,愣愣道:“為何?為何?”

“壇主,找到一些孩子,還有一個照顧小孩的瞎婆子!”幾個拳民帶了三十多個孩子過來。

陸有祺看去,那些幸存的幼童沒有一個完全健康的,大多骨瘦如柴,滿身疥瘡,甚至還有一些幼童們耳聾眼瞎,狀似癡呆。

那嬤嬤瞎了一隻眼,是洋人雇來照顧幼童的。

孫展堂用力晃了晃腦袋,氣得臉色發紅,一把抓住那嬤嬤,喝道:“洋人為何要害這些娃娃,你老實交待,若有半句虛言,我把你一隻招子挖了!”

“好漢爺饒命!奴婢全都交待,這裏是‘挺死間’,生了病的小孩,便送到這裏等死。”瞎嬤嬤跪地求饒。

“為何不醫治?”

“沒錢。”

“育嬰堂收一個小孩,不是要收五元的撫養費麼?怎會沒錢?!”

“衛雅各司祭不給錢,有的長相好的小孩,還要被他賣出去賺錢。”

“狗曰的衛雅各,老子把他碎屍萬段!”

孫展堂怒氣衝衝要去泄憤,被陸有祺攔住。

“死掉的小孩呢,埋在哪裏了?”陸有祺問瞎嬤嬤。

“後院有塊荒地,都埋在那裏了,他們怕人多眼雜,不敢運到城外埋。”

眾人來到荒地,一個職業是掘墓人的拳民叫道:“這土翻老了,少說埋了幾百人!”

眾人用刀子鐵鏟挖掘起來,不久挖出幾具屍體,都是小孩子,身上隻裹了塊薄布。

挖出的屍體越來越多,估算底下至少也有上千孩子。

有人抽泣,更多的人放聲大哭。

孫展堂死死捂著胸口,半天才對陸有祺道:“你去縣衙,把縣令叫來,把那些士紳也叫來,讓他們看看洋人的暴行!”

“我未必請得動縣尊。”陸有祺一愣道。

“請不動,就用槍請!”

“那可是縣尊。”陸有祺皺眉。

“縣個屁,現在沒有官了,也沒有民了,在洋人麵前,所有人都一樣,你告訴縣老爺,他不過來,老子殺了他祭旗!”

“聽說沙口就有兩艘紅夷的兵船,洋兵隨時會來報複,讓全縣士紳百姓都來現場看看,他們知曉洋人的殘暴,咱們再與洋人幹仗,也能獲得更多支持。”孫展堂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把縣尊請來。”陸有祺道。

“洋行裏還圍著十多個洋人呢,收拾完這裏,我們便去打洋行,一個也跑不了!”孫展堂咬牙道。

……

教堂外不遠處一間廢棄屋子。

陳陽操控幾個紙人,將金銀財貨都埋在了屋後空地。

眼下城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拳民,他是不敢將金銀運回自己店鋪的,而且鋪子也沒空間藏寶。

財貨藏在這裏,暫時是安全的。

但眼下有兩個隱憂。

第一個隱憂。

這些錢暫時用不出去。

這些財貨等值約二十多萬銀元,大概相當於前世的兩千萬。

買土地買不了多少,沒有武力支撐的大地主,在亂世就是待宰的肥羊。

紙人還處於低級,戰鬥力不強,真遇上大股武裝,那是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