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王璽謀劃聯李抗薛,辛夷甘作聯姻籌碼(1 / 2)

徐公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以李蕃的性格,不讓他得到好處,他絕不可能願意與我們結成聯盟共同抵抗薛忠義。說起來,辛夷小姐是屬下看著長大的,屬下自然希望辛夷小姐能夠幸福美滿。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若是李蕃的兒子李未嵐是一個紈絝子弟,屬下必定不願辛夷嫁過去耽誤一生。幸得那李未嵐一表人才,孝感動天,高情致遠,在馬盤司百姓中口碑極佳,李蕃早已確立李未嵐為世子,馬盤司的下一任土司便是李未嵐。聽說李未嵐對辛夷小姐一見鍾情,過目難忘,至今尚未婚配。之前李家曾派來冰人牽線,辛夷小姐當時情定畫師盧有心,一口回絕了。若是現在我們主動提出聯姻,李家肯定會同意,那麼王土司大人和李土司就是親家了。我們不是薛忠義的對手,李土司也不是薛忠義的對手,但隻要我們聯手,足以抗衡薛忠義。有了李土司相助,就算薛忠義到時候真的打過來了,我們也不必擔憂。”

徐公的諫言與王樾的想法不謀而合,王樾補充道:“徐公的這個想法,我很早之前就有了。李未嵐不論家世、人品、模樣都是萬裏挑一,足以配得上辛夷,比那個盧有心不知道好上幾千幾萬倍。李土司性情溫和,李未嵐仁孝有加,若是辛夷嫁過去,必定是享福的,絕不是遭罪的。那個盧有心走後,辛夷傷透了心,到了這種緊要關頭,她應該會同意嫁給李未嵐。如果她不同意,我再好好開導她,給她把道理講清楚,她會明事理的。”

王鑒忍不住插了一句:“辛夷要是明事理的話,當初就不會真心錯付那個盧有心了。辛夷她什麼道理都懂,也知道對錯,可她就是固執,固執地堅持著內心自以為最純粹的東西……”

“好了,都別說了!這件事還是我親自找辛夷談談吧,我想尊重她的意願。”麵對眼前的紛擾,王璽眉宇間凝固著惆悵和感傷,平日炯炯有神的雙眼頃刻間朦朧起來,鼻子裏酸酸的,像是誰把龍州的梅餞汁倒了進去。

所謂父女一場,意味著父女之間的緣分是今生不斷目送對方的背影漸行漸遠。父親站在路的這一端,看著女兒逐漸消失在人生之路的轉角,女兒用背影默默告別父親,這是人生的必經之路。反過來,追不上時光的殘忍,父親永遠會比女兒先走一步,成為父女之間永遠的遺憾。

這些年來和辛夷在一起的點滴記憶,瞬間如奔湧而來的洪水猛獸,向王璽狂暴地襲來,躲閃不及。二十年前一個初春的早晨,旭日剛剛升起,辛夷伴著晨露,帶著劃破蒼穹的幾聲啼哭,降臨在王土司府。從此,人世間多了一縷清香與溫馨,多了一分期待與甜蜜。辛夷像一朵等待綻放的花蕾,蘊藏著太陽的靈氣,月亮的光華。王璽親手種下一株辛夷樹,讓這株辛夷樹伴隨著辛夷一同成長。辛夷有著一顆善解人意、知恩報恩的心,使得王璽十分欣慰,就像當初給辛夷取名“辛夷”所希冀的那樣,辛夷如辛夷花般報恩、真摯、高潔、芬芳。作為王璽最小的孩子,辛夷是王璽眼裏的一池深水,跟其他子女相比,王璽對小女兒辛夷的關懷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哪怕辛夷的年歲不斷增長,辛夷始終是王璽眼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秋風細雨搖曳的深處,王璽守護著辛夷,生怕那嬌嫩的花朵會遭遇狂風的摧殘、細雨的拍打。

王璽不敢再想下去,仿佛頃刻之間他就要失去這個最心愛的女兒似的。有種生離死別的苦澀,在他胸腔裏激蕩,淚水流進他的心裏,彙成一條涪江般寬廣的河流。

春分剛過,春寒料峭漸行漸遠,和煦的風溫柔輕揚,無拘無束,大地複蘇,草木欣然。王土司府的庭院裏,青草、蘆葦和那一串串含苞現蕾的紫藤,沐浴在輕柔的陽光下,空氣裏盈滿甜醉的氣息。

王璽遠遠瞧見辛夷獨坐在紫藤樹下,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紫藤發呆,時而緩緩睜大眼睛,似乎不想讓淚水流下來。

自從盧有心走後,辛夷就一直陷入這種狀態,丟了魂魄似的,這讓王璽十分擔憂。王璽沒有提過給辛夷另行婚配之事,就是怕刺激辛夷,令辛夷的狀態每況愈下。麵對失魂落魄的辛夷,王璽哪怕作為在家中擁有絕對主導權的一家之主,也有些不忍心開口去問她是否願意嫁給李土司之子李未嵐。王璽怕他現在的做法是在辛夷的傷口上撒鹽,他舍不得讓辛夷再遭受到一點點傷害。

正當王璽猶豫不決時,辛夷忽然轉過頭來,發現了王璽的身影。辛夷趕緊擦幹淚水,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父親大人,您來了。”

辛夷刻意去恢複往日的甜美。可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騙不了人。王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像是有一隻小蟲啃噬著他的心。作為父親,王璽多麼希望眼前的辛夷能夠變回曾經那個活潑俏皮的少女,而不是現在這具深陷悲傷無法自拔的行屍走肉。王璽束手無策,畢竟感情的事隻有自己能渡自己的劫。

王璽慢慢走近辛夷,始終覺得開不了口,說話吞吞吐吐:“辛夷……你……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