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顧卿言被少年們玩笑和不以為意的言論激起了血性,剛想衝過去和李天狼這個沒臉沒皮沒良心的臭小子幹一場。
就被一雙寬厚而溫暖的大手拎起來丟到了另一邊,正巧對上被徐枸陽牽著右手從土牆上滑下,還差一點就著地衝過來的穆佑凡狼崽子一樣凶狠的目光。
那個人用自己高大的聲音擋在了他身前,言簡意賅道:“我來,你去攔著就好。”
那溫潤的嗓音給了顧卿言極大的鼓舞,他也知道自己體能不怎麼好。擔憂的看了周寒逆光的背影一眼,顧卿言咬了咬牙朝還半掛在土牆上的穆佑凡跑去。
徐枸陽看見那個平日裏白皙粉嫩又乖巧懂禮的像一個小王子一樣的家夥,憋著眼淚踉踉蹌蹌的衝過來,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遲疑和難受,就這麼呆呆的看著滿頭大汗的小人離他越來越近。
穆佑凡眼見著這討厭的尖子生朝自己這邊跑過來了,也不管會不會摔了,大叫著就要徐枸陽鬆手。偏偏這個一向賊滑的家夥就跟傻了一樣,打死不放手不說還更用力了。
穆佑凡拚了老命的抬頭卻隻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徐枸陽一屁股坐牆頭上,接著一雙手都纏了上來似乎想就這麼把他拖上去。
然後,滿臉黑線不斷用指甲掐的徐枸陽嗷嗷大叫的穆二貨就發現了,他下不去有什麼關係,顧卿言也上不來啊!
誒?難道說是徐枸陽提前就預想過的?這家夥還意外的很聰明嘛~
然後在下邊仰望的脖子疼的顧卿言就聽見了那個被半吊在土牆上的二貨自顧自的笑的癲狂。滿臉黑線的轉身就往洗衣房跑,他絕對要拿晾衣杆把這貨給拍下來!
“行了,都停下來吧。全部跟我來廳裏”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打斷了這場大混戰。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對上了從正廳開門出來的鄭婆婆,後麵還跟著瘦瘦小小的一個大男孩。
被發現了!
和周寒打的正起勁兒的李天狼不得不停了手,他定定的看了這個傻大個一眼,決定收回自己以前對他書呆子的評價。
畢竟能叫他在打架這方麵招架不了的,至今為止還隻有他一個。
不過周寒卻沒有去關注他,見鄭婆婆來了,趕緊抓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李天狼就要往婆婆那兒送。
穆佑凡四人麵色黑了下來,尤其是穆佑凡一雙眼睛使勁的往顧卿言那邊瞪,大概是以為是他打的小報告吧。
“是不是還挺委屈啊?覺得我虧待了你們,零花錢都不說了,連晚上去打個遊戲都不準。”鄭婆婆把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
不論結果如何,他們的人生隻能由自己把控。而她,作為老師,也作為婆婆,能教育的真的很少很少。
平日裏的耳提麵命他們總覺得是在囉囉嗦嗦,今天,就讓事實來說話好了,也讓他們看看現實是什麼。
“以前我似乎就聽見過,有人嘲笑顧卿言他是孤兒。你們知道孤兒是什麼嗎?”
鄭婆婆把顧卿言拉到自己身邊來站著,旁邊的鄭灼光給了這個白皙瘦小的男孩一個安撫的微笑。
見眾人都沉默下來了,穆佑凡哼哼唧唧的忍不住出了聲。”不就是沒人要……”
感情今天老婆子是為這尖子生伸張正義來了!剛想又學著平日裏那一副潑皮的模樣耍無賴,就被李天狼攔住了,一副我敢作敢當的模樣:
“我說的怎麼了?”
“不怎麼?我就想問問——”鄭婆婆語氣頓了頓:
“那你以為,你們是什麼?跟著院裏的護工老師們姓,又喊著阿姨嬸嬸就真以為自己是親戚家的孩子?”
“……不是嗎?”徐枸陽一頓,難得的瞪大了眼。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腦海之中蹦出來的是老媽,或者說是徐嬸子寬厚溫和的笑意,還有省吃儉用後被捏的皺巴巴的交給他做“生活費”用的零花錢。
徐枸陽從小就是個皮滑的性子,不是今天弄哭了這個小朋友就是明天踹傷了那個。
每每擦屁股都把徐嬸子弄的精疲力盡,之後,卻還要耐心的安慰這個被老師和其它小朋友的爸媽狠狠教育過,可憐巴巴的垂淚的小家夥。
徐嬸子也從來都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雖說脾氣有些暴躁、還有兩個中老年人多少都有點的通病——囉嗦和不拔一毛。
你平常人別想從她手裏得到一絲一毫的有價值的物品,就是個塑料瓶她都要撿起來屯著日後好賣垃圾。唯獨徐枸陽是一個特例。
像上個學期吧,因為在他過生日時許下的一個承諾,一領了工資,專門請假都帶著他和他幾個兄弟前往遊樂城去玩了三天三夜。
因為他一直喜歡睡懶覺,一旦睡死過去雷打不醒。幼兒園時期還好,隻要你乖乖巧巧聽話然後不吵不鬧,睡覺就睡吧,任你睡個飽。
但後來入了小學,徐嬸嬸每天早晨害怕他遲到,專門給他買了一個奧特曼式鬧鈴不說,還特地早起給他下麵、煎蛋、烙餅。
徐枸陽小時候自尊心很強,也挺臭美的。別的小朋友有的東西他也特別想擁有。比如,他就一直不喜歡徐嬸嬸給他的比紅配綠還糟糕的灰撲撲的衣服,一直吵著鬧著要穿帥氣的皮衣皮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