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百花樓的入口就這麼窄窄一道門,看似簡陋,裏麵卻別有洞天。
進入正殿之後便劃分為八路,正北、正東、正西、東北、東南、西北、西南方向皆有一扇珠簾小門,各自通往不同的水榭樓台、領略不一樣的花園景觀。
但盡管他們遊行的路線皆不相同,最終仍會師於正南麵、也就是與正殿相對的進門點。
這樣的環形設計不僅方麵旅客們把所有線路的美景都欣賞完全,在花朝節正式舉行的時候也完全不用擔心地方太小容納不了三五萬人。
而唯一的弊端便是,在青年把門攔斷之後,所有後來的人都被迫留下來觀看這場鬧劇。有早些時日便已欣賞完各路景觀準備離開或者想換一條路線參觀的遊人都被阻攔在了門外。
林書詢被瘋湧的人群擠在了中間,實在是無法脫身隻能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扭頭對站在他身後看不見前方具體情況的兩位小祖宗解釋了一番。
好在,樓外堵塞的太厲害很快莫家的負責人就匆匆趕來:“顧子芩,你怎麼回事?!我叫你好好守著你就給我搞成這樣?”
聽見莫管事尖利質疑的話語,顧子芩忍不住輕輕切了一聲,痞氣的站在原地,語氣毫不在意:
“我搞的?不是你們告訴我要把門守住,沒有帖子的就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過!”
“……你,牙尖嘴利!”莫管事氣急,撥開擠成一鍋沸沸騰騰的人群往正門入口的方向行去,邊擠邊嘴裏邊罵罵咧咧:
“我好心收留你小子,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都說了今天有重要來賓,族裏麵很重視!”
“哎呀,莫叔,我……抱歉嘛~”
被質問的顧子芩站在樓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一隻手趁那潑婦不備施了巧勁扣住她右手手腕,另一隻手開了窄門上的小鎖,給眾人放行。
“誒?”見顧子芩難得聽話,莫管事心裏的火也稍微熄了一點。
回過神來想看看那個被阻攔在門外的人,卻偏偏被魚貫而入的旅客大隊阻在外邊。隻依稀辯得是個女子。
旅客隊伍排成了長龍,他站在最外圍,想穿過人群進去好好教訓那野小子一下,都不得章法。又怕顧子芩一時不察放跑了那搗亂的姑娘,忙在外吆喝:
“顧小子!把那搗亂的東西給我抓嚴實了!要是放跑了她……”
顧子芩應得很快,畢竟他根本不在意什麼男女之別。女人的個子很高、力氣甚至比尋常男兒都大。他怕放跑了這女人,自己成了罪魁禍首。
也不管會不會毀了女子的名聲,一隻手扣住她腕上的脈門,流裏流氣的就用力把人拉進懷裏抱著。另一隻手剛好掐住她的脖子,沒有用力,卻也掙脫不得。
那女子卻也不是尋常角色,自莫管事出現以來臉上便一直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任顧子芩這痞子無賴把自己給控製起來。
明明就有白皙水潤的肌膚、未施脂粉而自然明豔若朱砂的紅唇、修長勻稱的身段、扶風弱柳的身姿,實打實的美人一位。
可偏偏那一雙眼睛——
濃密的睫毛微卷卻遮不住那一雙不怒而自威的丹鳳眼,冷冽修長的眼內是最深沉的墨色。一旦與之對視,便不自覺的神經繃緊,汗毛自立。
一種濃鬱的冷淡陰柔的氣息撲麵而來,著實讓人不喜。
好在,人群散的挺快,在顧子芩徹底失去耐心之前,莫管事終於穿過人山人海來到了兩人麵前。質問的話還沒出口,便看見兩人同時轉過身來。
猛然看清了女子的麵容,莫管事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嘴裏邊的念叨直接嚇停,一張嘴張了老大“……你,你……”
“怎麼?莫叔真是好記性啊,才多久就把瑩姐兒忘了~”莫瑩嘴角微勾,眼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顧子芩聽著這話挑了挑眉,鬆了擒製墨瑩的手刺道:“瑩姐兒?嘖,莫叔的親戚?你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不是活該遭人嫌惡嘛!”
“顧子芩!”莫管事厲聲製止了這混小子的維護和諷刺,轉身麵向墨瑩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倒“公……小姐!是屬下無能啊!”
話未盡便已經淚流滿麵。
“莫叔?你怎麼了?”顧子芩忙上前扶住激動萬分的莫管事,轉身瞧著死人臉一張,毫不討喜的墨瑩,有些生氣的質問:
“你他娘的怎麼回事啊?莫叔年紀大了,情緒不能激動,作為親戚你不知道嗎?”
“是,今天我的確過於激進了,考慮不周。你把莫叔送回樓裏歇著,這事押後些再談便是。”
說完女子一拂袖廣袖便要往樓裏行去,卻在下一瞬便被顧子芩再次扣住手腕:“沒有帖子你想往哪兒走?”
“小子!讓他進去,他才是這莫家百花樓舍的真正繼承人。”莫管事終於緩了過來,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自己從小照顧大,卻朝夕之間變得格外陌生的孩子。
顧子芩腦子裏的疑問更多了,不過他隻是抓了抓腦袋,哦了一聲便順從的把人放開。他隻需要在其位,忠其職就夠了,莫家的事與他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