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玉一愣,跟著扭頭看向門口,便看到天問披載靈光,浮空端坐於穢之中。他的眉心當中有一枚朱砂紅,邊緣一圈則微微泛著金光,這是蓬玄宗的功法——如意寶法獨有的流光金文。
然而,這些被困在生人塚裏的亡魂,其怨念積壓千年,絕非等閑。
果不其然,就在秦如玉這個念頭升起之後,天問身下的靈光竟是從底部開始一點點被染上了灰色,且看上去有要向上擴散的趨勢。
“說起來……天問是個好人,他是蓬玄宗裏難得的清流,也是這道門中不可多得赤子……但有些事,光靠人好是不夠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秦如玉卻拍了拍鳳然兒的頭,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則向天問走去,同時手上有所動作,腳下泛起了光暈。
天問的額角有鬥大一顆的汗珠滾落,痛苦的神色逐漸取代平靜。
事情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輕鬆,天心閣裏的這生人塚由來已久,所積累的怨憤滔天不絕,哪怕天問已經做好了準備,時間一長,也有些吃不消。
正當天問飽受折磨,內心痛苦不已時——
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清流彙入他被烈火炙烤的丹田之中,這清流讓他如沐甘霖,整個人由內及外地冷靜了下來。
“多謝。”天問刹那間變換姿勢,整個人如寒山青鬆般單腳直立。等他睜開眼睛,發現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是秦如玉時,白皙的麵皮噌的一下就紅了,人也差點兒沒能站穩。
秦如玉溫熱的手順勢托了一把天問的手肘。
一股酥麻感從手肘,傳入了天問的大腦,以至於他熟爛於心的清心咒竟是卡了殼,臉也跟著變得更紅了。
“天問道友這是怎麼了?”秦如玉明知故問,說話間,湊近了些。
蘭花馨香撲鼻。
天問連忙搖了搖頭,斂眸望著地上,說:“此地亡魂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之所以有如此強大的怨力,是因為他們飽受煎熬,在暗無天日的生人塚裏徘徊了千年。”
“我沒問你這個。”秦如玉不逗他了,鬆開手,繼續說道:“這群人與你非親非故,你犯得著耗費心力度化他們嗎?這裏可是戌伏的地盤,若他待會兒出現……你精疲力盡,那可是會死人的,別指望其他人能救你。”
他們冒險闖進天心閣,這本身就是已經違背了他們和戌伏之間的約定,若不是南歲一再保證不會出事,以秦如玉的謹慎,她絕對會帶著鳳然兒作壁上觀。
“這些人很可憐。”天問短促地說完,重新投入了度靈之中。
那頭晏子恪什麼也沒再說,隻是拉著南歲下樓,當他回到前堂,看到天問與秦如玉時,才問道:“鳳然兒呢?怎麼沒看到她?”
所有人這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在前堂一角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秦如玉霎時變了臉色,手中結印,嘴裏喊道:“然兒?!然兒你可有聽到我的聲音!”她喉間有金光旋轉綻放,登時充盈整個前堂,仿佛一切魑魅魍魎都將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