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3)

路川二人順著嘉臨江又往回走,既然水路走不成,就隻能走旱路了。

在路上,路川問道:“五哥,我說鶡雞功的功法不在我身上,你信嗎?”

“我信。”葉五俠想都沒想。

“為什麼?”

“因為咱倆是兄弟。”

“那如果你是龍盛京,你信嗎?”

“我也信,龍盛京說的沒錯,一個不怕死的人沒必要說謊。”

“但……我就是說謊了。”

路川說著從懷裏貼肉的地方拿出了那本書,在葉五俠眼前晃了晃。

“為什麼?”葉五俠顯然有些無法理解。

路川微微笑道:“我不是不怕死的人,還有那麼多惦念的東西,我可以說很怕死。”

“那你為什麼與人交手的時候那麼拚命?”

“因為我知道,他們和我一樣怕死,所以我不怕自己真的會死。而且,你如果仔細看我的出招,我從來沒都不是以命換命,而是以傷換命。比武就是為了勝,一命換一命算什麼?”

“原來這才是你最大的破綻啊。”

“是,這就是我最大的破綻。也正因如此,我一輩子都成不了雲弄劍客,也成不了北魔。”

“我覺得姚公是正派第一高手,路老前輩是邪派第一高手,你嘛,亦正亦邪。”

“不,我舅舅不是人們想象中最純粹的俠,他不是神,他也有私欲,有感情,有家庭,有弱點,有軟肋。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所以他入了朝堂,寫下了《孝武劍俠錄》,最後死了個不明不白……但他是我的神。”

路川頓了一頓,往下壓了壓過於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我爺爺也不是真正的邪派,他的理念其實也很簡單,隻是以殺止殺的手段,會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你是在為如何聯手江湖各派發愁吧?”

“我沒有兩位長輩的絕世武藝,也沒有他們勇敢。”

“其實以你現在的功力來說,在咱們年輕一輩中已經算是拔尖的了,假日時日必能像二位前輩一樣威震武林。”

“恐怕我等不到那天了。”

“為什麼?”

路川笑而不答。

兩人回到寄馬的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來,快馬向閬州而去,當晚便到閬州。

在路邊小攤上隨便吃了碗麵,順便向小販問了去桓侯祠的路,不多時便到江邊。

將馬拴好,並肩進了桓侯祠。

他二人剛進大門,突然院裏燈毬火把亮了起來,照得如同白晝,一直延伸到後殿。

一名身穿唐門服裝的男子橫刀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路川就是一皺眉,“在下路川,受邀前來拜見唐觀瀾唐老前輩。”

男子聽聞轉身跑了回去,站在燈道的盡頭,高聲喊道:“請路少俠進殿!”

話音未落,嘩啦啦兩旁的唐門弟子十字插花架起了刀道。

這東西是江湖示威常用的手段,要讓客人在刀下麵走,如果對方不想殺你,刀也不會落下來,但如果主人有殺心,一聲令下,便是萬刃加身!

雖說通常都是示威試膽,但未免有些欺客,路川哪能受得了這個?

葉五俠低聲問道:“咱們走還是不走?”

路川微微冷笑,上前兩步一劍便刺入了一人胸口,拔出劍來反手又殺一人。

刀道頓時就亂了,前麵的唐門弟子提刀向二人殺來,二人身形不滯,刀劍齊下,一路向後殿殺去。

這些普通弟子哪裏經得住這二位殺,不多時便到了後殿門口,屍體橫豎躺了一地。

路川怒視著台階之上的唐觀瀾,說道:“你既然要動手,何不多請些高手,放些草菅在此作甚?”

唐觀瀾不慌不忙,也不回答,卻伸出一隻手來。

路川想都沒想便將自己的脈門送了過去。

葉五俠大驚失色,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卻說路川這又是為什麼?其實很簡單,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從第一眼起,他就覺得唐觀瀾不是個壞人,起碼不是個小人。正因如此,雖然他對唐觀瀾方才的待客之道非常不滿,最後卻還是選擇了相信。

果然,唐觀瀾的手指輕輕搭在了路川的手腕上,老人閉著眼睛捉摸了片刻,喃喃道:“不樂觀,不樂觀啊。路少俠,咱倆殿中一敘。”

路川卻道:“這位是我五哥,前輩不用避諱。”

老頭點了點頭,三人一齊進到殿中,分賓主落座,有小童子奉茶。

路川抿了一口,是清茶,衝葉五俠微微點了點頭,放下茶杯,問道:“不知前輩邀晚輩前來所為何事?”

老頭笑道:“朝天嶺一別,老夫沒少了聽少俠的俠蹤啊,一路前來感覺如何?”

“披荊斬棘,驚險萬分。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江湖。關外的江湖雖說比關內的江湖亂得多,卻遠沒有這麼危險。”

老頭點頭道:“那是當然,一來關外民風淳樸,人比較直爽,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關內人那麼多心思;二來去到關外的,大都是從關內逃亡過去的,那些人,雄心壯誌啊什麼的早就丟了,一門心思避禍求生,誰又會那麼多事?不過老夫問的不是這個,路少俠莫不是以為……是老夫在江湖上散布的消息吧?老夫雖然和令祖父是差不多同一時代的人,但我年輕的時候一直在門中鑽研毒藥,從未下山半步,所以令祖父的事我知道的並不清楚,更看不出你的百毒不侵,原來便是威震武林的一怒殺龍手。”

“我當然知道不是前輩,但前輩不是問這個,難道是問路上的風景?”

老頭笑道:“當然不是,我是在問你的身體,你的心。剛才架刀道,就是為了故意惹你生氣,想看看用過一怒殺龍手之後你的脈象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