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眾人曉行夜宿,一路上平平安安,順風順水,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日便到了夔州地界。
佟蔭槐一路跑在前麵,隻見他突然把馬往旁邊一帶,站在馬背上打涼棚往遠處觀看,隨後說道:“前麵有個茶攤,咱們過去歇歇腳吧。”
還別說,冬月的天氣,在外麵趕路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雖說大家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自打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關外,風沙受得了,南方的陰冷,卻著實有些受不了。
路川也知道這點,便點了點頭,眾人拍馬往茶攤趕去。
茶攤不大,簡單的一個涼棚,草簾子卷起,三麵透風,要說緩和可能還沒有走路緩和。不過爐子上冒著熱氣的開水和饅頭,看著就不一樣,讓人頓時為之精神一振。
此時臨近午時,茶攤上坐滿了人,開茶攤的夫婦二人都有些忙不過來。
茶攤對麵的樹下還有爺孫三人,旁邊擺著兩條花槍,幾把刀劍,看樣子是打把式賣藝的。周圍沒有看客,所以也在樹下歇著。老頭破衣絡蓑,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倒還算穿得利索,不過冬月天氣就穿這麼一件單衣,看著難免讓人心裏發酸。
見路川等人到來,茶攤老板一邊忙手裏的活計,一邊趕緊招呼。
茶攤上就剩一張空桌,佟蔭槐跟旁邊一桌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那幾人見路川這邊還有女眷,便往其他桌挪了挪,給他們又讓出一張桌來。
九人坐下,柯聚賢過去挑熱湯熱水的端來一些,其實大夥餓倒是不餓,就是天氣太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路川剛端起茶杯,歎息一聲又放了下來,衝旁邊的李雲生說道:“雲生,你去把那爺孫三人叫過來吧。”
李雲生應聲而去,不多時將爺孫三人帶來。
老頭躬了躬本就有些駝背的身子,說道:“不知這位爺有何吩咐,可是要看看孩子的把式?”
路川起身勉強笑道:“天氣寒冷,我想請你們爺仨喝點熱茶。”
約莫也就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眼巴巴看著桌子上還冒熱氣的飯菜,拉了拉爺爺的衣角,悄悄說道:“爺爺我餓。”
這短短的一句話直接說到眾人心窩上了,唐可兒眼睛都有些發紅。
他們滿心以為老頭會欣然應允,不想老頭卻說道:“您的好意老朽心領了,不過我們爺仨是打把式賣藝憑本事吃飯的,不是在人前討殘羹剩飯的乞丐,既然您不想看,那我們就少陪了。”
說完老頭拉著兩個孩子的手轉身就要走。
路川趕緊說道:“老人家留步,讓兩個孩子給我們練一段吧。”
一聽說要看,老頭頓時笑逐顏開,過去把家當搬過來,在茶攤前就練起來了。
兩個孩子伸胳膊伸腿先熱熱身,然後女孩子先練了一套八段錦。
亮身段不過才走了兩招,在座眾人都是大吃了一驚。
江湖賣藝的之所以叫打把式,是因為這些人沒什麼真功夫,都是學些樣子,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練家子一看就是個笑話。這也是路川剛開始不願意看的原因。
但這女娃娃不同,舉手投足皆有章法,一看就是受過名人的傳授,高人的指點,是正兒八經的習武之人。
女孩練完之後下去喘一口氣,男孩又練了一套紅拳,和他姐姐一樣,練得非常棒!沒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功夫,根本不可能有這般樣子。
說實話,在座的各位不乏成了名的劍俠,但自問自己十來歲的時候功夫是什麼水平,恐怕也不會在這姐弟二人之上。
男孩子練完之後收招定式剛站穩,女孩子提了條花槍便衝了上來,槍尖一抖,照著她弟弟的後心直刺過去,看那架勢簡直就像有深仇大恨一般,恨不得捅個透明窟窿出來。
眾人剛想出言提醒,隻見男孩反手一把抓住花槍的槍杆,飛身而起,兩腳接連踢在槍杆上,女孩拿槍不穩,兵刃頓時脫手。
男孩接槍在手,挺槍直刺女孩的咽喉,女孩接連閃躲,被逼得後退了七八步,順手從旁邊又抄起一條花槍,姐弟二人便戰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