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武夷山上生春茶,武夷溪水清見沙。含溪嚼茶坐盤石,惆悵欲趁西飛霞。”

陳宓說的是不錯,武夷山的景致的確能讓人心情舒暢一些,但要惆悵並不甚多才行,若是身陷不可解的困局,別說武夷山,就算是南天門掉在眼前,恐怕也是高興不起來的。

白天聽了許多話,路川雖然沒有明說,但一看臉色就知道他心裏並不暢快。

江彬心直口快,想什麼就說什麼,隻見月華生一挑眉頭問道:“你說我說的哪句你不信啊?”

“就您說您二位是碌碌之輩這句我不信。”

月華生還在琢磨怎麼說能說明白,卻聽晞真子冷笑道:“我說你們這些孩子浪得虛名,那些所謂的劍俠隻知道沒皮沒臉的捧場你還不高興。要說驕傲,我老人家也驕傲,年輕的時候別說是你了,就是路川他也不及,那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拿那時的我說,要我承認自己是碌碌之輩打死我都不可能說的,可現在為什麼我就承認了呢?因為我見過,我試過,我服了!不服高人有罪啊。”

月華生接口問道:“小川,你跟你爹沒交過手吧?”

路川笑道:“我雖不肖,卻也不敢造次,確實不曾交過手。”

“那就是了。你們路家什麼都好,就是父不教子,子不教孫這點……這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對是錯,自己琢磨有自己琢磨的好處,也有它的不好處,倘若你爹教你功夫,你的眼界就不會這麼窄了。”

晞真子半眯著眼說道:“他叫路子野,打出生就是要走野路子的,要是師父教弟子學,中規中矩,那就不能叫路子野了,就該叫路子正了。”

路川嘿嘿一笑,長輩開玩笑,氣不得。

王守仁說道:“前輩,我跟我師父交過手。”

“哦?感覺如何?”

“嗯……深不可測,應該不在二位前輩之下。”

月華子扭頭與師兄晞真子對視了一眼,突然放聲大笑,“那是你師父在逗你玩,他要真動起手來……”

“動起手來如何?”

“他要真動起手來,我和師兄加起來,也就是你倆跟我過招這樣子。”

這話一出路川三人無不驚駭,他們知道路修遠功夫了得,卻從沒敢想竟然能高到這種地步。月華生和晞真子他們是交過手的,別看路川最後跟晞真子打了個棋逢對手,那是晞真子留手了,也被折騰煩了,要不然就憑路川的拳腳還能打到三五十招以後去?不過這麼說的話,路川真要是和路修遠交手,恐怕能不能到十招都還在兩說。

江彬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澀聲道:“乖乖,我大爹爹這麼厲害?這要說是天下第一恐怕也不為過吧?”

月華生連連搖頭,晞真子笑道:“天下第一?小娃娃口沒遮攔還真說得容易,你當百年一遇的天下第一是那麼容易就能出來的?路修遠的功夫確實了得,但離天下第一還差著半截呢。”

路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問道:“前輩,這天下第一到底有多高?”

“我跟你這麼說吧,雪山神俠鍾儀鍾老爺子你見過的吧?”

“是,晚輩曾與他老人家有過一麵之緣。”

“我和師兄聯手,撐死能在他老人家手底下過去六七十個照麵。但他老人家跟你舅舅雲弄劍客打的時候,三十招就敗了。”

“三十招……”

路川到現在心裏邊翻來覆去的還是這句話,說來也是,本以為走南闖北,生斬劍俠,一聲雷天下響,贏下了赫赫威名應該是離目標不太遠了,卻萬萬沒想到,自顧自的練劍,劍沒練成,竟練成了井底之蛙。拚盡全力往山上走,眼看雲層觸手可及,還以為就要摸著天了,未成想穿過雲層一看,原來是雲太低了,山太高了。

他從晚飯之後就一直在這塊石頭上躺著,一動不動,若不是偶爾有聲歎息,旁人估計還以為他死了呢。

這幅樣子,就算是江彬也不敢來打擾,現在的他表麵看是一灘死水,無風不起皺,實際上水下麵是座火山,誰要是碰一下整池水都得沸騰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飛霞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半死不活的月亮,和照不亮黑暗的星辰。不過初夏的天氣遠比你想的要複雜,要多變。也就子時前後吧,黑雲毫無預兆的遮住了所有光明,連聲雷都沒有就下起了雨。

雖然白天感覺已經暖和了,但深夜還是蠻涼的,雨滴還是冰冷的,就是這樣冰冷的一點雨滴掉在了他的眼睛裏。別看是水,原本不是眼睛裏的東西進去終究是不舒服,於是他幹脆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