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1 / 3)

“九天瑞露滴成芽,不是榆花即桂花。星女月娥宮不鎖,天風吹落野人家。”

天宮是條船,一條不算新也不算舊的船,說她新,她真的是嶄新如初,保養的非常好,連一塊補丁都沒有,整條船都很幹淨。說她舊,也未嚐不可,畢竟她下海已經有二十年了,這二十年,威震四海,什麼海盜都要避讓三分。

天宮不是條船,因為與其說她是船,還不如說她是座宮殿,鄭和下西洋的寶船也不過如此。船長四十八丈,闊二十丈,九桅十二帆,硬帆麵自帶桁條,桅杆不設橫桁,八麵來風都能兜住。船分八層,最底下一層是壓倉,二三兩層是貨倉,都裝食物補給,四層頂著甲板,中間是下人的住處,船舷兩側開三十六個炮位,甲板上船頭有前艙一層,是水手活動的地方,船尾舵樓四層,一層是舵工、醫官、陰陽等人的所在,二層是大廳,三層是船主人的住處,最上麵則是指揮、觀測氣象的場所。前後樓之間除了火炮、操帆絞盤外還有一座戲台,一座擂台。船身用蚌殼貼麵,陽光一照,散發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真好似從仙境中駛出來的一般。

蓮花門也有船,八櫓船,江彬眾人就是坐著八櫓船到天宮跟前去的。

在遠處看還好些,沒顯得有多差勁,可等真到了跟前一看,嘿,八櫓船灰頭土臉的就跟條小泥鰍差不多,這個泄氣勁就別提了。

要說起談判,談判就得有氣勢,你看東周末年秦趙兩國澠池會見,藺相如為什麼能夠以弱淩強,不辱使命,不就是靠氣勢嘛。這倒好,連人家麵沒見著就被壓了一頭,還談個屁啊。

按江彬的意思,直接跳上去就得了,犯得著通名報信等人家許可嗎?來就是打仗的,常言道打人沒好手,罵人沒好口,你就是說的再好又說不成親戚。

但蔡鴻終究是老練得多,他知道這是海上,真要動起手來討不來什麼便宜,人家船上幾百號人,就憑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十來個人,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啊?而且一躍而上簡單,但要是人家在船上埋伏了人手,你身子懸在空中無處借力,勢必是要吃大虧的。到時候丟了的人沒救回來,再搭進去幾個,嘿嘿,那臉可就真丟幹淨了。

故此蓮花五老壓著火就衝船上喊開了,船上的人探了探頭,說讓眾人等著就沒影了。

約莫等了快一個時辰,才從上麵扔下來一條繩梯,然後又沒影了。

眾人的火氣蹭一下就躥到腦門子上了,嘿,堂堂的蓮花五老,被人當成什麼玩意了?可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啊,為了路川硬著頭皮還得上啊。

江彬二話沒說,舌尖一頂上牙膛,丹田較力,腳尖點地身子一躍而起,在繩梯上點了兩下,身子一翻就上了船。

其餘眾人緊隨其後,等到了船上一看,好嘛,一個迎接的人都沒有,甲板上來來往往人是不少,但各幹各的事,看都沒看他們幾人一眼,純粹把他們當成空氣了。

到這份上江彬的火就再也壓不住了,正好一個男子端著水壺從他眼前走過,江彬二話沒說,一把揪住領子喝道:“說,你們把路川關在哪兒了?”

男子被弄了個迷迷糊糊,上下打量了江彬一眼,滿臉都是嫌棄,撇著嘴說道:“撒手撒手,幹什麼的你?到天宮上拔橫來了?怕不是假藥吃多了,瘋瘋癲癲,哪兒來的什麼陸川柒川……”

這話就是往常說江彬也聽著不舒服,更別說在這氣頭上了,江彬二話沒說反手就是兩記耳光,打得那人口鼻竄血,沒等站穩,抬腳又給踹了個腚墩。

男子爬起來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咋呼,“你別跑,有種的別跑,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江彬冷笑一聲,沒言語,跟這種人說話跌份,常言道咬人的狗不露齒,天底下就數這種人咋呼得最凶,也就這種人最沒本事。

蔡鴻看著徒兒的背影沒言語,別看老頭嘴上沒說,心裏也不痛快,但以他的身份不能跟這些小人物動手,江彬下手出出氣,也好。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甲板開始震動,眾人還以為遇上大浪了呢,趕緊往海麵上看,不過看也是白看,連一絲風都沒有,上哪兒能來浪啊。

正在眾人疑惑不解之時,還是王守仁眼尖,往右一指,說道:“你們看。”

眾人扭頭觀看,隻見從前艙擠擠擁擁衝出來足足上百號人,各拿刀槍棍棒,轉眼功夫便將他們團團圍住。

江彬微微一笑,挽了挽袖子就準備動手。

眼看就要打交手仗了,卻聽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有位女子站在舵樓門口朗聲喊道:“都住手,主人說了,來者是客,請他們上來。總門掌,樓上請。”

這話一出,天宮的人就算心裏再不情願,也沒辦法動手了。

江彬哈哈一笑,邁步往舵樓走去,所到之處人群自然而然讓出了一條路。

之前被打的那人咬了咬牙,也讓出了一步,不過就在江彬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清了清嗓子,一口痰正好吐在江彬的衣擺上。

江彬之後蔡鴻等人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十分不悅,但又怕江彬惹事,正要出言勸止,哪知江彬出手如電,沒看怎麼動作,隻聽“咚”一聲巨響,已經抓著那人頭發給按在了甲板上。

“狗東西,就這麼急著去見閻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