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試之前在下想先問道長一個問題。”
“想必是張大劍不認識貧道吧。”
“似乎是不認識,但感覺卻很熟悉。我想問的是,道長是怎麼從路幽手中活下來的?”
“路幽啊……我當時奉命下山,不在山上。等我回去時,發現山上已經改朝換代了,師兄弟死了不少,其中還有我的兄長。少天還沒想起來嗎?我是靜鎮啊。”
“靜鎮!”張少天的臉色頓時大變,他依稀記得的那副麵孔不是這樣的啊,“你真的是靜鎮……小師叔?”
“當年,我自知不是老魔頭的對手,便遠走他鄉,去了東瀛。言語不通,過得不容易啊……還生了場病,等病好時麵容也變了。”說著他摸了摸自己坑坑窪窪的那張醜臉,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東瀛也正值改朝換代,大亂之時,我參軍入伍,也好好磨了磨劍。差不多二十年前,我帶著神夢想回來時才知道原來老魔頭已經死了幾年了,嘿,他竟然死在了我前頭……”
張少天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到現在他都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人,便是靜字輩武當十二劍的最後一劍,武當派第四代掌門端墨真人的關門弟子,當年中原武林曇花一現的少年天才,靜鎮,甄泉甄希蒙。
四爺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苦笑道:“看來咱們爺倆就不該生那副麵容,到頭來都毀了。”
靜鎮低聲應道:“是啊,記得當年你容貌被毀,我還心痛了好長時間。”
“這麼說小師叔這二十年一直在船上了?就沒想著找找路……老魔頭的家人?”
“不找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我什麼都不找了,跟我有仇的是他路幽,又不是他的後人,我聽說他的孫子還是我武當弟子,算起來要是見麵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叔祖,嘿嘿,這孩子你見過嗎?感覺如何?我聽江湖傳言,說他跟他爺爺很像啊。”
張少天當時就一皺眉,“我就是因為他失蹤才下的山,但小師叔你應該見過啊,他不就在……天宮上嗎?”
甄泉自知失言,微微一笑,岔開話題說道:“既然已經相認,少天,你還要跟我動手嗎?”
張少天也沒再深究,不管甄泉說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是聽明白了,隻見他微微搖頭,說道:“論武藝,我一生所佩服的隻有三人,一是北魔路幽,他能殺我殺不了的人,二是路幽死後二十年裏中原武林百年難遇的天下第一,雲弄劍客姚婞,還有一位便是小師叔你,咱爺倆年紀差不了多少,但一直被你壓著一頭。若是平常,少天不敢造次,但……”,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今日沒有辦法,我三位兄長身陷天宮,若不救出,我張少天枉生為人,還請小師叔見諒。”
“好吧,既然如此,咱倆就過過手,也讓你看看我現在的劍法。不過你破居合斬的那招看得出這些年你的劍法變了,不退反進,劍法更加淩厲,看來你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還請小師叔指教。”張少天不再謙讓,拔劍直刺,出了第一招。
這一劍樸實無華,卻十分厲害。
甄泉後退了兩步,突然拔劍,也同樣刺出。
“叮”一聲,劍尖相碰,而後一上一下錯開,兩柄劍緊貼著互進,隻聽叮叮之聲不斷,急促而清脆,最後又是“叮”一聲,兩柄劍的劍尖同時點在了對方的劍鍔上,劍招戛然而止。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收劍,長出了一口氣,張少天開口道:“小師叔,如何?”
甄泉點頭道:“不錯。三十招之內能決勝負,我勝,七十招以內,可算平手,七十招以後,我不及你。但這麼大的廳堂,好歹你也能撐到三十招之後,所以,你贏了。”
張少天微微頷首,“承讓。”
甄泉退了下去,不用張少天點名,毒龍神丐尤歌自己走了上來,他是第一個出手的,也是休息得最好的一個,自然要在玄金二聖之前出手。
尤歌說道:“張大劍,我跟八臂仙人還算有些交情,跟你沒交情,可不會像他兩位那樣給你放水。”
“在下也用不著老乞丐放水。”張少天心中不住地冷笑,心說話,可歎尤歌這麼高的身份,竟然說方才的兩場是在賣人情放水,嘿嘿,也不知你是怎麼活這麼大年紀的。
尤歌說的不錯,他倆沒有交情,也就不必廢話,先手搶攻,張少天接架相還,二人就動起手來了。
別以為有兵刃就比沒兵刃占便宜,拿劍來說,三尺之內,根本不是拳腳的對手,而且到了他們這種程度的高手,說飛花摘葉皆可傷人有點玄乎,但隨手之力開碑裂石卻沒有半分的虛假。尤歌的手,不見得就比張少天的劍次。
兩人交手二十幾招,尤歌先以龍拳試探,大概摸清楚張少天的劍路之後,老頭隨即變招,開始以龍爪猛打猛攻,力求以快為勝。
他哪裏知道,張少天早就給他備著呢,就在他變招改勢的時候,張少天劍鋒一偏,往他腋下走了半尺,而後刺點挑撩,一氣嗬成,要不是他躲得快了些,膀子都被張少天卸了。
尤歌大驚失色,不過他畢竟是成名幾十年的劍俠,趕緊收斂心神,解身子後仰之機,施展出了龍尾。
然而就在此時,沒看清張少天怎麼動作,隻見他劍交左手,反手一劍直接將尤歌的腿釘在了地板上。
尤歌疼得齜牙咧嘴,但腿就是動不得半分,張少天也絲毫沒有收劍的意思。
隻聽張少天說道:“你以為龍形三變最為精妙的是變,驟然變招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或者反敗為勝。可惜你想錯了,變,才是你這門功夫最大的敗筆,變招總不及成招,這也就是多種劍法交替使用必然趕不上一整套劍法厲害的原因。倘若你隻用龍拳,或許還能撐到五十招開外。”等話說完了,他這才抽劍還鞘。
劍剛一拔出,血就飆出來了,尤歌趕緊按住傷口,咬牙問道:“那敢問張大劍會幾種劍法?”
“一種,我自己的劍。”
尤歌身子一震,雙眉緊鎖,拖著傷腿退了下去。
他剛下去字汝純就上來了,字汝純和上官敬交手被打了個狼狽不堪,而上官敬,到現在還沒醒過來,故此,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人更不答話直接動手。
要說字二爺,那是真的厲害,別看被上官敬仗著身法和暗器戲耍了半天,真要動起手,硬碰硬,一對上官二爺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張少天還沒見過這麼快的拳法,雙拳連環,真好似紅梅遍野,一出手五個拳影更像是梅花五瓣,一時間前後左右四麵八方都是拳影。
這也就是張少天,換旁人早趴下了,四爺先是舞動長劍護住周身,用心看了三十來招,而後才開始進招。隻見他腳踏五行,跟上字汝純的步伐,抬手一劍直接刺入拳影正中,隻聽哎喲一聲,再看,拳影消失,字汝純手握右手的手腕,神門穴已經被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