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女尼,一口氣跑出去有二十裏,等出了城,進了樹林,見後麵沒有人追,這才停下了腳步。隻覺得雙腿發軟,連站著都費勁,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背靠著樹幹,呼呼直喘粗氣。又驚又累,沒過多長時間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恍恍惚惚聽耳邊有人語,趕緊睜開眼睛往四周觀看,隻見月華如練,已經到了晚上,再看身邊蹲著三人,看年紀也就二十幾歲,樣子都算俊俏,頭戴公子巾,身穿箭袖,也稱得上是一表人才。不過他們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舒服,那種感覺就跟常二看自己時差不多,一想到常二,女尼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動的時候沒感覺,一動頓時覺得渾身發緊,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捆在樹上。
“你……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小娘子,這深郊野外,花前月下的,你說還能幹什麼?”
“相逢是緣,如此良辰美景,咱們做一夜露水夫妻豈不美哉?”
“小娘子放心,這兒荒無人煙,你就是怎麼叫都不會有人來的。”
三人說說笑笑就湊到眼前了。
女尼放聲嘶喊,隻是驚起了幾隻夜鴉,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回答。
伴隨著夜鴉的啼鳴,一團綢布被塞到了嘴裏,聲音哽在咽喉,都變成了嗚嗚的哽咽。
與此同時,一隻冰涼的手來到了她的腰間,緊接著,絲絛被解開了。
到現在她要多後悔有多後悔,不後悔別的,隻後悔為什麼方才沒有馬上咬舌自盡,現在連死都成了奢求?
可就在此時,那隻冰涼的手縮回去了,“什麼人!”
女尼也趕緊睜眼觀瞧,隻見從樹影中一步三搖走出一個人來,恍恍惚惚好像手裏還拿著圓乎乎一件東西,也不答言,徑直就朝她這兒走了過來。。
等走近了一看,女尼大失所望。此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卻是一個醉鬼,一個花子。而且不是旁人,正是春風樓下吐血的那個病鬼!
而等她看清的時候,那三個淫賊也都看清了,不由得放聲大笑,“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個要飯的醉鬼。我說要飯的!沒看見大爺正辦好事呢嗎?趕緊給我滾!要不然大爺把你的腦袋給你剁下來!快滾!”
他們是絲毫沒把來人當回事,再次蹲下身來,就又要對女尼下手。
女尼也二次閉上了眼睛。可是這次閉眼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何酒氣熏天這麼衝人?叫花子可是在十幾丈外啊。難道他沒離開?難道他還走過來了?難道他還想救我?
女尼這麼想著,就又睜開了眼睛,可是睜眼的一瞬間,她卻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幅畫麵!
就見叫花子站在三人身後,三位淫賊竟毫無察覺,然後他的手抬了起來,伸向了三位淫賊的脖子,一觸即退,可是就在此時三位淫賊的咽喉突然炸開了,血光飛濺,三人同時捂著喉嚨向後倒了下去。
叫花子卻像沒看見似的,繞到旁邊,同樣伸手在樹幹上抓了一下,一步三搖,走了。
女尼驚異之餘一把取出口中塞堵之物,衝著遠去的背影喊道:“前輩請留步!”
叫花子沒有絲毫的回應。
女尼趕緊係好絲絛,拿起寶劍追了下去。
叫花子走得很慢,一步三搖,好像隨時都會摔倒。可是不管她怎麼追趕就是追不上。
到最後她實在跑不動了,扶著樹幹一個勁喘粗氣,叫花子也停了下來,扶著樹慢慢蹲了下去,蜷成了一團,不時抽動,似乎非常痛苦。
女尼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叫花子沒動。又走了幾步,叫花子還是沒動。她這才放開腳步走了過去。
等到了身邊一看,叫花子正在吐血,麵前已經吐了一大灘,還在吐。
女尼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叫花子本能性的伸手去接,不過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用髒兮兮的衣袖拭了拭嘴角的血跡,顫抖著站起身,一步三搖往前走去。
女尼趕緊跟在旁邊,“晚輩峨嵋派弟子宮琳敏謝過前輩救命之恩,鬥膽請問前輩俠名。”
叫花子沒有回答。
“晚輩這兒有峨嵋派冰荷玉氣散,您要不要服一些?雖然不能治好您的傷病,但多少也能讓您舒服一些。”
叫花子還是不說話。
宮琳敏說了一路問了一路,叫花子就是一語不發,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她幹脆搶步站在叫花子麵前,張開雙手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