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和李固出了都監府,李固對燕青說道:“一個沒頭沒腦的小叫花子,這去哪裏找?”
見離都監府遠了,燕青打個響指,胸有成竹道:“沒事,我先去找。你回家和主母說一聲,拿出三條金子,去金銀鋪打一個小金人。若是三日後沒找到,就拿這個金人給李都監交差。”
“這能行?”
“肯定能行。我且問你,聞都監的事,這李都監為何如此上心?”
“為何?”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眼見就是找茬要錢!而且壞名聲讓聞都監背!”
“府裏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李固心疼道。
“家主不在家,隻要平安無事便好,不是心疼錢的時候。”燕青見李固的樣子,補充道,“你不要害怕,家主回來,一切有我。就算是家主怪罪,我一力承擔。家主要是有賞,全都給你。”
“那你也要盡心去找,萬一找到了,就省了三條金子。”李固囑咐道。
“這個小乙自然曉得。別的不敢說,叫花子那裏我還有些門路。怕的就是沒有這麼個小叫花子,被李成胡謅了來。我去大營那裏打探一番,這錢就算花出去了,也要花個明明白白。”
當下李固歸家準備金人,燕青往大營去。
三日後,燕青送金人到李成府上,此事就此揭過不提。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演武那日天曉時,梁中書吃罷早飯,帶著楊誌上馬,一眾人前遮後擁,往東城門來。那天是二月十五,長春節前一日,正值風和日暖。
到了大校場中,大小軍卒並許多官員前來迎接。梁中書在演武廳前下了馬,到廳上正中一把渾銀交椅坐下。左右兩邊齊整整的排著大小官員,指揮使、團練使、正製使、統領使、牙將、校尉、正牌軍,副牌軍。前後周圍,惡狠狠地列著百員將校。將台上立著李成和聞達兩個都監。見梁中書落坐,眾人一齊朝著梁中書呼三聲喏。
梁中書傳下令來,叫副牌軍周謹向前聽令。右陣裏周謹聽得傳喚,躍馬到廳前,跳下馬,插了槍,暴雷也似聲個大喏。
梁中書道:“請周副牌軍施展本身技藝。”
周謹得了將令,提槍上馬,在演武廳前左盤右旋,右盤左旋,將手中槍使了幾路,眾人喝彩。
梁中書道:“叫汴京撥來的軍健楊誌來。”
楊誌轉過廳前,來到梁中書前,行個禮。
梁中書喝道:“楊誌,我知你原是汴京殿帥府的製使軍官,因失手殺人配來這裏。值此連年盜賊猖狂之際,正是國家用人之時。你敢下場和周謹比試個高低?要是贏了,他的副牌軍便是你的。”
卻說這周謹,武藝高強,性情剛直,隻因出言頂撞過那梁中書,不為他所容。梁中書此言顯見若是輸了,便連副牌軍也不要他做了。
楊誌道:“承蒙恩相差遣,不敢有違鈞旨。”
隨行的甲仗庫使官取來衣甲軍器,楊誌去廳後把衣甲穿了,帶了頭盔,背著弓箭,挎著腰刀,手拿長槍,從廳後跑出來。梁中書讓取一匹戰馬與楊誌騎乘,道:“著楊誌與周謹先比馬上槍法。”
周謹、楊誌兩個,各個上了馬,立在旗下,便要出戰交鋒。
忽然有兵馬都監聞達喝道:“且住。”
聞達上廳來,稟複梁中書道:“啟稟恩相,今日這兩個人比試槍法,雖然未見本事高低,但槍刀本是無情之物,隻宜殺賊剿寇,不宜用在自家人身上。今日軍中比試,恐有傷損。輕則殘疾,重則致命,於士氣大大不利。可將兩根槍去了槍頭,用氈片包裹石灰在裏麵,再讓他二人上了馬,穿了黑衫。場上比武,多是槍尖捅戳。因此二人白點多者為輸。此理如何?”
梁中書雖然要拿周謹立威,但聞達這番話說得在理。他不是個沒腦子的,若是強要真刀真槍比試,傷了人命,反倒顯的自己不如聞達體恤兵丁,便道:“言之極當。”
楊誌周謹兩人領了將令,去演武廳後卸了槍尖,用氈片包了槍頭,縛成骨朵,裏麵裹著石灰。身上各換了黑袍,上馬出到陣前。
楊誌橫槍立馬,隻聽一聲鼓響,周謹躍馬挺槍,直取楊誌。楊誌拍動戰馬,撚著手中槍來戰周謹。兩個在陣前來來往往,反反複複,攪做一團,扭做一塊,正是鞍上人鬥人,坐下馬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