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晨練回來,聽見自己舍房內傳來一聲尖叫。
他先是心底一慌,正要踏起輕功趕過去,卻很快又冷靜下來,漫步而過。
“怎麼,又看到蟑螂了?”他走進去,雙手扶腰瞅向床上的妻子。
這一瞅,卻發覺事情不太對。
孟令的麵肌極其木然,雙眼卻毫無焦距地瞪望著被子。
“盧夢令?”南奕走近兩步,躬身看她。
孟令緩緩地抬起頭,兩眼在與他對視之前逐漸回神。
“嗯,對呀,”她慢慢地開口,“我以為看到蟑螂了,幸好其實不是。”
這是被蟑螂嚇傻了?南奕狐疑。
“我要去找宗純大師一趟,”孟令掀開被子,喃喃道,“我想起來了,那個東西......我會破解。”
“宗純大師昨晚來找過你,”南奕卻道,努向桌上放著的那半塊玉佩,“他已經幫你破解好送過來了。”
孟令一怔,旋即連鞋子也沒顧得上穿就下床觸地拿玉佩。
南奕搶先拿來丟床上,“夏日清晨也依舊寒,更何況山上,你再不穿鞋寒從腳生,腿就繼續疼著吧。”
孟令看清玉佩內麵刻著的羅刹文,久久陷入沉默。
麵肌和眼神也忽然重返為方才的木然和無焦。
“這刻的什麼意思?”南奕仔細端詳著她的神情,劍眉微蹙問。
仿佛隻有當旁人在她旁邊說話時才能喚回神,孟令找回兩眼之間的焦距,把玉佩收起來。
“看不懂,”她的語氣淡淡的,卻莫名有些飄渺,“下山去找孟休大人問問。”
南奕將她異常的反應收於眼底,沒有再問。
出了這麼大案子,將軍府肯定是今日就要走了的。
案子線索很少,程家人又不肯留程牧行的遺體給錦衣衛所,宋台便昨晚就帶人收工了。
孟令坐在下山的馬車上,隨其搖晃,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雖然上山的時候兩人坐在馬車裏也沒發什麼言,但南奕還是感覺到了,她這會兒不發言的心情,跟上山路上的是完全兩碼事。
“那塊玉佩上刻的,到底是什麼?”他沉聲問。
孟令側首並不看他,眨了眨眼,“我不是說了我也看不懂嗎?羅刹文耶,下午去衛所上職了,問問孟休大人。”
南奕並不放過她:“不,你看懂了。”
“......。”
“現在羅刹事關參王府叛亂,屬於公事,得跟我說。”他往她那邊挪了挪,盯著她的後腦勺,“上麵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孟令回頭,收起方才眨眼裝出的吊兒郎當。
“其實不過是醜聞秘事一樁。”她露出淺笑的表情,但絲毫不夾帶笑意:
“參王府的二公子,是你想娶之人同母異父的哥哥。”
南奕眼眸驟然一縮,刹那間失聲。
沉默。
靜止。
“‘送給捷娜和冬的兒子’。”
孟令一手伸進另一隻袖子裏,摩挲著刻字的凹紋。
“‘冬’——是參王殿下的名諱,我沒記錯吧?”她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些,“參王府,應該隻有一個流著雪山羅刹血的兒子。也沒錯吧?”
南奕幾度張口,終於發出了聲,“這未必是真——”
“未必是真也得先暫且當真來應對。”孟令收起不協調的笑容,連聲音也染上一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