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春天,有一次,藍姝和那個男人在東大街逛街又被他老婆圍堵。她在大街上打了藍姝,還撕爛她的衣服,最後把她老公扯了回去。王小胖和秦丹丹趕到後,藍姝一身狼狽不堪,他給藍姝披上自己肥大的衛衣,然後想去找那個中年男人算賬,藍姝攔住他說:“王小胖你沒有資格插手我的事情,你走吧。”
那一刻,王小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後離開,可是對於藍姝,他終是狠不下心的,他又回來,一路跟在藍姝和秦丹丹的後麵,看到藍姝回了學校上了女生宿舍的大樓才離開。王小胖回到宿舍後每天仰躺在宿舍的鐵床上,差不多一個星期都沒怎麼說話。宿舍人笑他說,王小胖終於停下來開始思考人生了。其實我也認為他該放棄了,不是覺得他和藍姝之間有太遠的距離,而是覺得藍姝值不起王小胖這般用情。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們男人不是感情動物,其實,男人用起情來,更讓人震撼。
王小胖在宿舍幹躺了6天,抽了我10包煙。第7天晚上他突然像詐屍一樣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直勾勾看著我說:“兄弟,我要和藍姝上床,再去揍那個王八蛋一頓!”說完他便躺下睡了。
我不由得苦笑,他真的是著了魔,且還是深入骨髓的魔怔。我想此刻就算上帝也幫不了他了吧……
之後很久很久,人們幾乎都懶得關注藍姝如何?王小胖又如何?因為他們之間幾乎已形成那個循環,藍姝不顧名節地追趕著那個有婦之夫,王小胖不顧死活地追趕著藍姝。在趕路的人,幾乎都無暇轉身看看自己身後的世界。
直到大四的那年夏天,到了大家都在感傷著畢業的季節,王小胖突然高調地要邀請大家吃飯。那天王小胖像是中了大獎一樣的亢奮,拉著誰都要敬一杯,藍姝卻在一旁淡定地吃著飯,時不時地對王小胖說:“少喝點。”
那天王小胖喝得爛醉如泥。那天,他宣布和藍姝正式交往,並宣言,隻要藍姝願意,畢業就結婚。那天晚上,王小胖在宿舍一直吐,吐完又捂在被子裏給藍姝發短信,手指在劣質手機鍵盤上啪啪啪響了一晚上。發完短信,小胖又躺在床上嘿嘿地傻笑,笑完了又殺豬般大哭。我們宿舍都默契地原諒了他的神經質,畢竟誰都知道,這些年,這小子太特麼不容易了。
畢業後,大家雖然幾多都留在了西安,但卻都為了各自的生活和事業而奔波忙碌,所以自然少有見麵的機會,最多彼此間也就是偶爾發個微信互相問候幾句罷了。
那天掐指算來,我發現自己也有將近兩年時間都沒見過王小胖,更沒見過藍姝。也不知道最近兩年他們兩個人怎麼樣了。我想,幾年過去,那幾對曾經令人羨慕的鴛鴦情侶都分道揚鑣了,更何況是王小胖和藍姝?
然而我沒想到,這麼多年的王小胖還是那個王大白,竟然演出這種女人才會玩的戲碼——跳樓!
關鍵是還沒死。這事確實有損老爺們的顏麵,但是作為他的朋友,我該去看看他。
我這個人天生不太喜歡進醫院,討厭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更看不得醫院走廊上那些或憂傷或絕望的麵孔。然而今天,我也成了憂傷的一員。王小胖雖然沒死,但他也醒不過來了,植物人。
在去的路上我還在想,得為他的不爭氣好好罵他一頓。可是到了醫院,知道他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時,我隻剩下難過。
我看到王小胖的父母,他們比同齡人蒼老些,話不多,看到我們來隻是一個勁說“謝謝”。但我卻沒有看到藍姝。便小心地問:“阿姨,您知道藍姝嗎?”
阿姨給王小胖擦著臉,長長歎了一口氣說:“知道……那可是他的命啊……”我想問王小胖為什麼會輕生,他和藍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現在都這樣了,藍姝人在哪裏……然而心裏這一大堆的疑問,麵對眼前這個沉默而可憐的老人時,卻一句也問不出口。
之後,有空的時候,我就經常去醫院看王小胖,常常給他講些段子。有時候自己講完都忍不住發笑,而王小胖卻沒有任何回應,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裏。病房裏安靜得隻剩下王小胖的心電監護儀嘟嘟嘟的響聲,此時我竟有些懷念大學時王小胖那殺豬般的哭聲。
醫生說應該多找些關鍵人物來刺激刺激王小胖,這樣有助於他蘇醒。這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藍姝。這時候,我覺得我也應該去拜拜這尊神了。
我無意中得知,藍姝現在在一家婦產醫院。
我納悶地來到這家醫院,看到藍姝躺在床上,旁邊是一個嬰兒。
藍姝見到我有些驚訝,幾句寒暄地話後,她哭著對我說:“那天要跳樓的不是小胖,其實是我。”
我幾乎跳了起來:“我去!”
藍姝說,畢業後她就和王小胖生活在一起。有藍姝在身邊的王小胖像打了雞血一樣,經過兩年的打拚,加上父母的資助,小胖在西安買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房子。他每天早早就出去,一下班就回來,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至少是他想要的幸福快樂吧。
出事的當天。王小胖正在幼嬰店給待產的藍姝買待產用品。這時候,他接到物業電話說藍姝要跳樓。
當王小胖匆忙趕回家時,樓下早就被警察和圍觀群眾堵得水泄不通。
小胖從樓梯跑到天台,趁警察和藍姝對話時,悄悄爬上天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動著腳步,就快靠近藍姝時,藍姝猛然回頭發現驚慌失措的王小胖。她歇斯底裏地對王小胖說:“幾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王小胖顫抖著粗嗓門,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對藍姝說:“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要做這樣的傻事?我們要看著小寶寶長大,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你還沒有做我的新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