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爛掉了對你有什麼好處?”老板娘說,“你還不是靠他吃飯。”
“媽的,你替他說什麼話,誰養誰呀!”二狗說,“這世道,錢就是爺,他小水不愛錢,還能看得上我?”
“好了,別說了,你說的話我都不愛聽。”老板娘說。
“你這騷貨,你是不是看上小水那王八蛋了。”二狗咬著牙說。
“看上了有怎麼樣,我和你又沒打結婚證。”老板娘說。
“你敢和他有什麼來往,我捏死你。”二狗使勁地在老板娘肥嫩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哎呦,你要死呀!”老板娘慘叫一聲。
二狗笑了。
二狗摟住了老板娘:“我的心肝,我的心肝。”
接著,又是一陣亂摸亂咬亂捏。
過了兩天,派出所的警車開進了野豬坳鄉村,兩個警察把李火木帶走了。李火木被反手拷著,他氣得破口大罵:“該抓的沒抓,幹什麼抓我!”
警察說:“你再叫,再叫有你苦頭吃的!”
李火木還在大罵:“斷子絕孫的,我犯了什麼罪,抓我幹什麼!你們怎麼亂抓人!”
李大腳是站在樓頂的平台上看著李火木被推上車抓走的。
她突然想下去製止警察抓人,可她來不及了。
她覺得自己到底老了。
李火木的樣子感染了她,她心裏突然產生了疑問:要是小水真的做錯了事,她該怎麼辦呢?
***
韓嫲子最先向李大腳提出在二O八國道旁開一個路邊飲食店。李大腳考慮了一下,認為這個方案可行,每天從這裏經過的客車貨車很多,司機和旅客們都要吃飯,這是很好的事兒,又能解決旅客們和司機們的吃飯問題,又能給貧窮的鄉親們攢點錢。
李大腳考慮的是由村裏開這個店呢還是由私人開。
那時候,野豬坳鄉村裏沒有人能一下拿出那麼多本錢開店,李大腳商量了半天,決定由村裏牽頭,群眾集資開這個飲食店。
那時,剛開放不久,在偏遠的山村裏,人們的頭腦沒那麼活,李大腳的想法傳下去之後,反應時冷淡的。人們不願意集資,再來,他們的確也沒錢。
這怎麼辦?
李大腳和韓嫲子一合計,她們要好的幾個姐妹自己幹。於是,她們賣豬的賣豬,賣雞鴨的賣雞鴨,反正能賣的都賣了,好不容易集了兩千元錢。
兩千元錢在野豬坳鄉村的二O八國道的路邊開了一個飲食店。
因為李大腳是村長,她怕影響不好,就沒有去當飲食店的老板,她委托韓嫲子去當老板。韓嫲子也不客氣,領著姐妹們幹了起來。這是一群四十多歲的半老徐娘,都還有點風韻,她們幹事潑辣利索,不久,飯店的生意就紅火起來了。
“喂,老板娘,有飯吃麼?”
一輛貨車停在了飲食店門口,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店門外交道。
這是江西來的四級,後來大家都叫他老洪。
韓嫲子出了店門:“怎麼會沒飯吃呢,快進來,快進來。”
麵對韓嫲子的笑臉相迎,老洪進了店。
韓嫲子給他跑了一壺茶。
老洪喝了一口茶,笑著說:“老板娘,你多大年紀了?”
韓嫲子心裏有些不高興,怎麼一見麵就問人家的年紀,這樣未免太不禮貌了。但她知道跑車的人都是油腔滑調的,也沒在意。她笑著說:“老了,老了,四十多歲了。”
“哇呀,四十多歲了看起還像二十八歲的閨女,你吃了什麼仙丹呀,比城裏人保養得還好,我家那個婆娘,才三十幾歲就像老太婆了。”老洪的嗓門可大了,說起話來無遮無攔的。
店裏的姐妹們也笑了起來。
韓嫲子的臉紅了:“開什麼玩笑呀,我們這些鄉下女人保養什麼呀。哎,師傅,你要吃什麼?”
“你這裏有什麼,說出來聽聽!”老洪還是大嗓門,不過不開玩笑了,“這肚子裏也鬧空城計了。”
“我們這裏有白斬雞、悶豬蹄、釀豆腐、炒腰花……你要吃什麼?”韓嫲子一口氣說出了十餘種地道的客家菜。
老洪考慮了一會兒,點上一根“紅梅”煙:“來一盤白斬雞,再來一盤釀豆腐,炒一個青菜就可以了。”
“師傅你可真會點,這可都是我們店裏的特色菜。”
接著,韓嫲子就張羅菜去了。
幾個姐妹在廚房裏洗菜的洗菜,殺雞的殺雞,挺熱鬧的。有個姐妹幹活時歡了就唱起了山歌:“山上的嶺多有平路,落的雨多有天晴,月光有個團圓日,哥妹總有好運行哎——”
山歌幽婉極了,從山裏女人的喉中滑出,自然別有一番風味。
老洪聽到了那山歌,笑了起來。
老洪覺得野豬坳的山歌十分地道,不會比他家鄉興國的山歌差。其實,興國山歌和長汀山歌是一個調子,一個祖宗傳下來的。隻是在發展的過程中,各自體現了地方特色而已。
菜很快就上來了。
菜的色香味還是蠻不錯的。
“小希,來吃飯了——”老洪走到門口,叫了一聲。
從汽車底下鑽出老洪的徒弟小希,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他洗了手,就和老洪一起用餐了。
“來一瓶德州高粱。”老洪喊道。
“師傅,沒有德州高粱,隻有小角樓。”韓嫲子笑著說,“下次我們去進,下次來你就可以喝上德州高粱。”
老洪說:“好吧,就來小角樓吧。”
老洪喝酒挺凶的,一會兒,一瓶小角樓就下去了,喝得滿臉通紅。
韓嫲子和一個姐妹說:“他喝了那麼多酒,還能開車麼?”
那姐妹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們很快吃完了,老洪付賬時很清楚。他紅紅的眼珠子在韓嫲子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帶著徒弟小希上車去了。
他啟動車之後,把頭伸出了車窗:“喂,老板娘,你們這店應該有個店名,掛塊招牌出去,更能招徠顧客。另外,你們唱山歌也可以吸引顧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