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震從辦公室裏走出,迎麵碰到林青,他也是來找鄭老師詢問這次考試成績的。龍震頗為感到意外,一向自卑不敢主動去跟學生接觸的林青,最近變的膽大起來,看來鄭老師說的沒錯,他一定就是隱藏的潛力股。
鄭老師看到林青來了,心裏很高興。這次林青考的不錯,在沒有參加聯考的同學裏麵,他的排名是第一,如果把他和參加聯考的同學相比,也能排到第十三名,在林青查閱自己成績的時候,鄭老師思緒萬千,她想給林青提一個建議。
“林青,你的家境我跟你的母親家訪時也做了一些了解,不知道現在是否有些轉好呢?”
說到林青的家境,鄭老師做家訪了解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一年前她剛接手這個班,如何快速的融入各位同學,首先要知道每位同學的學習成績和性格習慣,其次是知道他們的家庭情況,比如龍震家庭比較富裕,肖水隻有一個單親媽媽,而林青在隻有單親媽媽的同時還要更困難一些。
在林青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已經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為了能讓全家有一口飯吃,林青的父親和全村其他幾個男人一同去了臨縣。在林青母親以為父親去做工的時候,林青的父親托人送過來半個月的生活費,到後來才知道,林青的父親不是做工,而是去賣血。
那個年代,醫療條件還比較差,賣血時醫生所使用的針頭並非是一次性的,而是給一個人插到血管裏抽出四百CC的血液,再插入另外一個人的血管裏抽出一些血液,就這樣連續使用針頭插進他父親的血管當中。
後來林青出生了,在林青會跑的時候,經常去一戶姓王的人家玩耍,他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叔叔肚子上插著一個塑料管子,管子的另一頭連接著一個塑料袋子,不時還有一些渾濁的濃濃的黃色液體流出。
再後來,那個叔叔就去世了,接著還有那個叔叔的哥哥也在肚子上插著塑料管子,管子的一頭連接著塑料袋子。
等到林青上初中了,他的父親從深圳打工回來,治療中風,中風治好了,開始輸液,從父親和母親的對話當中,林青知道父親得了一種叫“丙肝”的病,他曾在電視上看到循環播放的乙肝廣告,對於丙肝,想必是類似的病症吧。
輸液、輸液、輸液,那些日子裏,母親每天都陪著父親去鄉鎮上的醫院輸液。發燒、腹脹、渾身瘙癢,輸液的次數不斷增多,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
林青讀初三的一天,晚自習回家,還沒進門就聽到父親呻吟的聲音,林青快步走進父親的房間,隻見父親彎曲著身子躺在床上,床前放著一個桶,而桶裏都是鮮血,林青給父親到了一杯水,想把桶裏的血倒掉,被父親阻攔,安慰林青說不礙事的,就讓林青回去房間睡覺,不能耽誤第二天去上早自習。
林青走回房間,像往常一樣,將白天遺留的作業掏出來,專心的寫作業,不知道過了多久,母親和兩個姐姐回來了,一回來便大喊大叫。林青跑到父親的房間,原來父親又發病了,被子上吐的都是鮮血。
林青的母親嚇得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大姐說要把父親送到醫院裏去,於是林青急忙找來一輛三輪摩托,從床上抱起父親,那一刻林青內心感到非常的痛心,父親嘔心瀝血將幾個兒女撫養長大,現在父親病倒了,作為他的孩子,竟然連抱起父親的力氣都沒有。
後來的日子裏,父親被送到縣城救治,自己則一個人待在家裏繼續上學,陪伴他的隻有一隻小狗和一隻小貓,他每天早上給拌好狗糧,又給貓準備好食物,就趕去學校上早自習,中午則從學校附近的飯店裏買了饅頭帶回去喂狗狗和貓咪,然而時間長了,老是給兩個小家夥買饅頭吃也不是辦法。
在農村的觀念裏,狗是看家的畜生,貓是捉鼠的畜生,還沒有上升到寵物的地位。給狗狗和貓咪買吃的,實在有些奢侈,林青便想著給小家夥們蒸饅頭吃。
他回憶著小時候父親母親蒸饅頭時的樣子,和麵、切丁、燒水、蒸熟。說幹就幹,林青早做準備。從廚房裏找到發酵粉,按照說明書用溫水泡開,接著開始和麵,用舀取麵粉專用的舀子取了半斤麵粉,將泡好的發酵粉邊倒入麵粉中,接著開始倒水,同時用手攪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