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東皇妖界,龍隴便感受到了此處的民風之淳樸。
妖族修士向妖獸施粥,見他可憐,便送他入水,實在心善。
如果沒有將他定住不得動彈就更好了。
龍隴身子僵在那裏,沉入水中,被江流卷動而下。
忽然眼前一黑,似乎被卷入了某處狹小地界。龍隴的身體猛地撞上石壁,痛得他差點叫出聲來,隻是嘴巴僵硬,開不了口。
還沒等他在心裏詛咒怒罵那童子,結果又被撞了一下。
然後又是一下,又是一下……撞得龍隴是遍體鱗傷,腦子都混亂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突然從高處墜下,落入水潭之中。
定身術的效果終於退去,龍隴將身子吃力地盤旋起來,才發現鱗片都掉了不少,露出大片的血肉創口。
他抬頭看去,隻見自己正位於某處地下溶洞之中。
剛才在江底,由於頭顱不能動彈,因此看不清自己周身,隻是大概知道自己似乎是從江底被衝到了地下暗河中,然後被水流推著瘋狂撞擊石壁,最後被地下水衝入此處。
抬起頭顱,龍隴隻看見溶洞高處有個凸起,地下暗河從其上汨汨流下,形成了一個溶洞內的小型瀑布,彙入洞底的水潭中。
他試著攀岩而上,發現由於溶洞裏水汽充沛,岩壁上也長滿了青苔,又濕又滑,根本爬不上去。
算了,先在這裏養好傷,後續再讓阿鏡將自己傳送回百花穀地吧。
再次檢查身上傷口,龍隴吃痛地嘶嘶吐信,同時分辨著空氣中的味道。
水虺的嗅覺非常靈敏,甚至超過了視覺和聽覺。這個溶洞似乎很大,龍隴能察覺到遠處傳來新鮮的空氣,便扭動身體向前探尋而去。
倘若這裏確實沒有什麼危險,那麼先在這裏將傷養好,再傳送離開也不遲。
隨著通道蜿蜒而下,龍隴便越發覺得愜意起來。
倒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而是這種曲折狹窄的環境,讓蛇類本能有種天然的喜愛和安全感。
繼續前行了大約一刻多鍾,龍隴便忽然進入了一處寬敞的洞室。
“那是!”昆侖鏡激動地高聲說道,“陳觀水你看!我就說有吧!我早就說過了!”
隻見洞室之中有一天然石台,石台之上有一摧殘光球,不斷散發著變幻的色彩。
在光球的表麵,可以看到有一枚五彩石碎片,繞著光球做無規律的旋轉,似乎是在封印其中的物體。
“生機歸藏術?”青萍劍也驚愕出聲說道,“而且居然用了補天石,這裏麵封印的是什麼救世主嗎?”
“別傻了,青萍。”龍隴淡淡地道,“除了我以外,哪來什麼天命之人?”
他扭動身子前行,正要試圖觀察光球,忽然隻聽見光球開口說道:
“站住,妖獸!”
它說的乃是古語,不過龍隴也並非不懂古語,當即便被吐出蛇信,艱難地回答說道:
“你是誰?”
“似乎是某種執念。”昆侖鏡突然說道,“和歐陽昭用的是同樣的法術,本體已經死去,隻將執念寄托於此,維持一點真靈不墜。”
“我隻是一個亡靈。”光球低聲喃喃說著,忽然又奇怪地道,“你不是蛇,你是龍族!可你還這麼小……你的長輩們呢?”
龍隴:?
為啥龍族就必須有長輩?難道就不能是孤兒嗎?
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似的,那光球便感歎說道: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都是被部族遺棄了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龍隴立刻熟練地編了個謊,用茫然無知的口氣說道,“從我產生了意識起,就一直是孤零零的——我從未見過我的同類。”
“這樣啊。”光球幽幽地道,“那你有想過,去找尋你的族人嗎?”
“我的族人在哪?”龍隴佯裝欣喜問道。
“你的族人……”光球忽然遲疑片刻,才說道,“若我沒弄錯的話,應該是在北極。”
“這裏的水係,和外麵的南瀾江相連。”
“你沿著南瀾江一路向北,穿過南洲、中洲,最後抵達北洲,然後繼續向北前進,直到海邊。”
“那裏喚作‘北溟梵洋’,其深處有‘北溟幽境’,便是你們龍族世世代代所居之地。”
說到這裏,光球猶豫片刻,又道:
“但從南到北,需要橫跨大半個東皇界。你如今還未化形,倘若被修士看見,順手殺了,扒皮抽筋,也是大概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