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一心二用,打拳練功、琢磨武經互不耽誤。
武道之中,最講究知行合一,最忌諱紙上談兵。
從無隻看書就能學成蓋世神功的高手,也沒有頭腦愚笨不通道理的宗師。
“又餓了……”
等到打完一套拳法,陸沉摸了摸雷鳴作響的肚子,搖頭道:
“尋常膳食根本支撐不了練武的消耗。”
……
……
滿月如輪,寂靜無聲。
一前一後兩條人影,行於燕閥大宅。
利落勁裝的燕厲望向走在前麵的枯瘦老者,瞳孔微縮:
“這位大管家步伐矯健,精氣內藏,是個厲害的高手。”
對此,這位總教頭並不驚訝,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四大武閥位居於大業王朝的權力頂峰,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武人為其奔走賣命。
不提與伏龍山莊世代結親的齊閥,一手打造出英雄會的王閥。
就拿鮮少涉足武林的燕閥來說,華榮府叫得出名頭的三幫四會,一半都聽自己的吩咐。
剩下一半,便歸麵前的大管家了。
“到了,閥主就在書屋,總教頭自個兒進去吧。”
一身綢緞長衫的燕大管家眯著眼睛說道。
“多謝帶路。”
燕厲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寬大的書屋滿是墨香、檀香,黃花梨木的長條桌案後,坐著一位清瘦男子。
一閥之主,燕天都。
“回稟閥主,今日族中會武,選了幾顆不錯的好苗子,稍加培養定能在九州擂上有不俗表現。”
燕厲躬身道。
“聽說問天的兒子也去了演武坪?”
燕天都頭也不看,右手持著狼毫奮筆疾書。
“沒錯,真公子才七歲就練出了明勁,著實是燕閥同輩當中第一人!論及武道天份,絲毫不遜色其父!”
燕厲回答道。
“真兒早慧,四五歲就能過目成誦,當年大儒裴雲鬆還有意收他為弟子。”
“可惜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沒點頭答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燕天都語氣淡淡,輕聲道:
“要沒有思無常那個妖人種下赤血劫,真兒必然能光耀我燕閥的門楣,嗬,當然了,真是如此,我也坐不上這個閥主的位子。”
燕厲噤若寒蟬,不敢答話,全然沒有演武坪上的威風八麵。
早在三十年前,四閥之中就有流傳這麼一句話——
燕家有五子,虎豹豺狼一條龍。
如今還活著的,也就“紅豺”燕天都,“山狼”燕玄,“蒼龍”燕問天。
至於其他的兄弟,自從長房大勝,燕天都掌權,成了閥主,差不多都死得幹幹淨淨了。
“稍後我讓管家吩咐下麵,給真兒調撥幾支老參熬湯,再拿一些壯骨丸、開竅丹過去。”
“他這個年紀練出明勁,若是營養跟不上,很容易虧空身體,適得其反。”
燕天都停筆道。
“閥主寬仁!”
燕厲道。
“昭兒不成器,就勞你多費心。”
燕天都抬頭望向剛被他提拔上來的總教頭,又說道:
“每年一次的九州擂是四閥傳統,意在保持族人尚武風氣,不要成了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同樣也是四閥商議大事的難得機會。”
“現在平天寨的那幫亂軍,鬧得人心惶惶!什麼八駿四秀,到處聯絡綠林豪雄,旁門左道,弄什麼伐業大會!”
“聖上又不管事,隻知道巡遊東都,留連煙花之地,把爛攤子交給四閥。”
燕厲麵色微微一沉,拱手道:
“閥主乃是國之柱石!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這份超拔之誌令人欽佩!”
燕天都伸出手指了指對方,笑道:
“沒想到你還念過幾本書,會說幾句文縐縐的奉承話。”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做好分內事罷了。”
“平天寨嘯聚山林,已成了氣候,上個月攻打璞陽府,連下湯陰、丘平、雍山等五個縣,必須及早剿滅,不然會釀出大患!”
“所以,這次四閥聚首,設下九州擂不止是會武比鬥這麼簡單,還要敲定平叛策略,不容有失。”
燕厲用力點頭,保證道:
“絕不讓燕閥丟臉!”
燕天都手指敲擊桌案,輕聲道:
“嗯,還有就是規矩不能廢,哪怕是我的兒子,他能上場為燕閥出力,那就一定要去!即便死在擂台上,也是他技不如人,命該如此!”
“懂了麼?”
燕厲心頭一跳,神色微變。
過了片刻,方才答道: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