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沒見過有哪個布衣做了天子,打天下要靠兵強馬壯,可治天下如何能離開地方豪強大族。”
“說到底,最後還是門閥之間的角逐爭鬥。”
“燕閥元氣大傷,不成氣候,王、齊兩家沆瀣一氣,看起來和睦,遲早也要翻臉,更何況他們沒有請下聖旨就跟燕閥發難,可以說是擅自專權,為聖上所忌。”
“唯有楊閥韜光養晦,且屯兵二十萬,鎧甲、弓弩、攻城器械都有……”
楊貞道忽然出聲打斷道:
“藥師慎言,切勿再說下去。我楊閥和聖上乃是親戚,自當盡心輔佐大業,剿滅亂軍,這些不過是父親為了平定匪患所做的準備罷了。”
他甩了一下韁繩,謀逆之事可做不可說。
更何況藥師是父親麾下的偏將,而非自己手底下的親衛幕僚。
聊得太深,容易讓人多想。
楊閥有規矩,立長不立幼,傳嫡不傳庶。
有大哥壓在頭上,楊貞道不能表現得太過活躍。
短短一個瞬間,許多心思連成一串閃過。
“二公子……”
藥師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聲尖銳鳴響吸引注意。
道路兩旁,一邊是雜草叢生的土坡,一邊是長有篙草的野地。
待到響箭發出,烏泱泱被湧來大批人馬,攪得煙塵滾滾。
“哪裏來的響馬?膽大包天!連楊閥的車隊也敢劫!”
藥師大喝道。
但因為天色昏暗,認不清模樣。
加之車隊沒有插旗,即便自稱楊閥也未被理睬。
反而由於喊話的緣故,引人注目。
“嗖嗖嗖”破風聲乍起,立刻就有三支暗箭發來。
藥師也是練家子,反應過人。
連忙抽刀格擋,隨即縱馬喊道:
“結陣!”
披堅執銳的親衛散成兩隊,長槍挺立對外,弓弩藏於後方,共同護住中間的馬車。
等到響馬接近,先是一輪齊射。
由於夜色太深,隻射中了十幾人,紛紛墜馬跌落。
長槍如林,攢刺而出,勉強擋住了第一波衝鋒。
“怎麼是楊閥的車隊!這次要遭!”
粗壯漢子單手握住一根狼牙棒,橫掃出去,掀翻一片親衛。
“這筆大買賣,恐怕是飲馬川故意走漏的消息!讓老子劫楊閥的紅貨!他娘的上當了!”
一杆紅纓槍如電紮出,硬生生把一人挑起震飛,那個青臉漢子眉頭緊皺,狠聲道:
“大哥,事已至此,騎虎難下,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幹完這一票,幹脆寨子也不回了,直接投奔登雲嶺!”
粗壯漢子無可奈何,隻得催動胯下的快馬衝殺進去。
手裏的狼牙棒在換血四次的蠻橫氣力加持下,簡直是挨著就死,擦著就傷。
“藥師!攔住!”
楊貞道護在鎏金鑲玉的華美大車旁邊,生怕娘親受了驚嚇。
一邊勒馬,一邊張弓搭箭,連著射倒幾個喊殺的響馬。
“二郎!我兒,發生什麼事了?”
大車裏的美婦人驚呼問道。
“娘親放心,有孩兒在,定保無虞!”
楊貞道縱觀戰況,這幫響馬人數眾多,打得自家一個措手不及。
可楊閥親衛皆是上過戰場的悍卒,加上有藥師調度。
總體而言,占據優勢。
“擒賊先擒王,那兩個為首的響馬頭目,應當是換過血的一境武者,必須要……不好!”
楊貞道正思忖著,卻看到有五六個響馬奔著車隊末尾去了。
那輛四馬才能拉動的大車,因為太沉太重,落在後頭。
護衛的親衛被砍倒在地,為首的刀疤臉扯開厚實的布幔,露出裏麵的大鐵籠。
“他娘的!怎麼是個人?”
刀疤臉本以為裝著什麼值錢貨物,結果定晴一看,是個手腳戴著鐐銬的活人。
天色太暗,他看不清具體樣貌,隻有一雙眸子,顯得格外明亮,如蘊金光。
目光甫一對撞,刀疤臉背後就無故冒出幾分寒氣。
還沒等他及時後退,“嘩啦啦”鐐銬叮當作響,一隻瘦得沒幾兩肉的手臂快如電光。
隻是輕輕一抓,一摘。
刀疤臉的頭顱就像成熟的西瓜,被人連皮帶骨直接拔下。
脖頸處噴出大股血泉,過了片刻,屍身方才向後倒去。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