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前段時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記不清時間了,當時這裏,我微博下麵,就沒有一條能入眼的評論,所有人,全都是惡意。每天打開手機,手機頁麵上顯示著各個社交平台上罵我的話語,所有人都在咒罵著讓我去死。”
陳默握著三明治的手微頓,看著低頭輕笑的青年一眼。
“我一直都是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看法的,從小我就學會了遇到事情解決事情,因為沒有人會幫我解決,所以我從小到大隻要遇到事情第一想法,就是去解決它,而不是逃避。因為我知道逃避沒有用,也沒有人會護著我。
我一直自詡自己是個很成熟的人,我以為我會不在乎,但我發現我並不是。當我發現我自己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解決的時候,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能夠平靜冷靜不在乎的看待所有事情,我還是在乎的。
哪怕我成年了,哪怕我是個近三十歲的人,有人說成年人的崩潰,總在一瞬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某一刻就土崩瓦解了,我想可能真的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就是一瞬的功夫,沒有任何的預兆的,之前都好好的,就在某一天某一刻我崩潰了……我看著手機上無數的留言,看著父親那邊發過來,說是要斷絕關係的短信。看著一條條全都讓我去死的留言,我笑著囤藥看著這一切。”
陳默手裏麵的三明治此時是再也吃不下去了,緩緩拿離了嘴邊。實在是他認識盧禪以來,是清楚他的心理防線是有多堅固的,從見到盧禪第一麵開始,他就知道了。他清楚盧禪和他是一類人,都不是會輕易把自己的傷疤撕給其他人看的人,有時候爛到肚子裏,帶到墳墓裏都不會對其他人說說一句,他們覺得矯情,會麻煩其他人。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的同時,也解決不了問題。
他沒想到盧禪會對他開口。但聽到這一切他倒不是很厭煩,或者是那種默然站在第三視角的聆聽,隻有一種感同身受憤怒的情緒,那種無名之火湧起的憤怒的情緒。
“當藥瓶,從我手中滑落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後來我幸運地活了過來,沒有死成。我想這應該就是上天說我命不該絕。之後我照常去處理其他所有事情,一切如常,甚至更加配合我經紀人去想辦法,努力的去試圖重新站起來。就像是那一夜的搶救,洗胃,都沒有發生一般。朋友們都很擔心我會再出什麼事情,但他們想多了。既然上天沒有收走我,就說明我命不該絕。我這人還蠻玄學的。”
盧禪一邊說著,一邊蹲在草堆旁,拔下野草在那裏編織著,不一會兒手中一個小小的但栩栩如生的螞蚱被編織了出來。說著抬頭看向陳默,抬著手,給他看掌心處生動的仿佛要活過來的螞蚱。一邊笑著道。
“以後的人生我會很好很好的去過,死過一次後,我覺得人生再差再怎麼樣都是我的人生。再這樣的境遇我都可以接受了,走好我自己的劇本就行,但我沒想到遇到了你……”就好像是把我原來的人生劇本掰正了過來一樣,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陳默接過小螞蚱,看了許久,那一股鬱氣也漸漸消散了。綠色,特別是自然最純粹的翠綠色,真的是一種治愈人的顏色,就像是現在一樣,看一眼,陳默心情就好了許多。遇到比他的磁場弱的,他可以去安慰,以前的經驗也讓他有無比多的話語可以切實的去安慰。
但是他知道盧禪不需要,他不是那種能安慰的人,他把自己調節的很好,等到他真的會崩潰的時候,也不是安慰能管用的了。他和他一樣,從某種意義上都是那種骨子裏很執拗的人。執拗的高傲,哪怕表麵很謙恭,但其實內心認定了什麼事情,有一種誰說都不聽,隻會聽自己的那種高傲。
陳默其實也不是一個多會說話的人,在這種時候。
一手拿著小螞蚱,一手伸進口袋裏麵,掏了半天,都沒有淘到想要的,看來是這兩天一不小心吃完了。抬頭看著盧禪輕笑道:
“來吃糖吧,曾經有個人,在我很難過的時候,跟我說,難過的時候就吃一顆大白兔,就會開心很多。因為心裏在難受,嘴裏卻都是甜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奶糖的糖水會順著進入肚子裏,這樣五髒六腑都會甜起來。你就會忽略心髒的難受了。但是可惜,我這邊沒有大白兔了,我找了半天隻找到這個,噥,這顆阿爾卑斯給你,原味的,效果應該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