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撲火
（本集出現的主要角色：全體。）
從弦窗望出去，空蕩的天空上有急速飛過的幾絲雲。
北京早已望不到影子。
高飛紅的鼻子忽然有些酸澀。她努力不去想更多事情。臨別時，未婚夫落莫神情中努力擠出的笑容，讓她心酸。
除了說和朋友去旅行，她沒對自己的行為做更多解釋。她不確定別人會懂，最主要是她不知道要怎麼說的清楚。
但她需要去，不然有些東西會永遠揮之不去，擋在她本應該為之喜悅的新生活之前。
飛機尾部的兩個座位上，坐著另外兩個女生，她們也是許久都不講話。其中一個先打破沉默。
“不曉得幾個小時才能到倫敦。”
趙羲沒有回答。她半眯著著眼睛望著窗外。過了一會兒她想起和她講話的人，正是上飛機時讓靠窗的座位給她的那個女生。她麵露靦腆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哦？！還以為你不理人呢。”身邊的女生很率直，“嗨，我們並不陌生。我就是瞬。”
趙羲果然吃了一驚：“你是瞬？我看過你的網絡相冊的，抱歉一時沒認出你來。”
“沒關係。我也沒認出你就是昂維。”
趙羲被逗笑了：“可是，你說出了我的網名。”
“那是因為其它人我這幾天都認識了，隻有你，你上飛機前才趕到的吧。在名單上用排除法就知道是你了。”
“你是這次的，組織者之一吧。”
“我是幼稚園的阿姨。”陳嘉說，“你們就是小朋友。”
趙羲又笑了：“原來你是這麼有趣的人。”
“我是特意逗你開心的。”陳嘉忽然又變得嚴肅，“你應該看看你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我們是去追懶蟲啊，應該興奮啊！象付罹楓那傻小子那樣開心好不好？”
趙羲驚訝地指著付罹楓座位的方向：“你要我象他那樣啊！”
“你覺得他真的很傻瓜嗎？”
“不是。我對任何事都不會那麼瘋狂的。”
“不瘋狂？你為什麼會登上這架飛機，去倫敦難道不是瘋狂的行為？真不明白你怎麼會不了解自己，竟說你不會瘋狂。”
“我認為我們去倫敦是正常的，不是什麼瘋狂的舉動。”趙羲這樣回答。她重新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不想再講話。弦窗的玻璃會偶爾反射機艙內模糊的景象，還有自己的半張臉，分辯不清，毫無生氣。
林劍銳最後失望的眼神，這些日子總會在她眼前逼真的重現。此時，它也正慢慢出現在飛機的舷窗玻璃上，讓她能夠心如刀割的凝視著。
這就象是一種懲罰的方式。她知道她都做錯了。可她做出的那些可憎的動作，不過隻是一個目的。她一遍又一遍地講過，但林劍銳似乎總也聽不懂。
“我不要求你為我再付出什麼。隻要讓我跟在你身邊做點什麼也好，讓我有機會感激你。”
“如果是為了讓你躺在我的床上，那麼當初就可以！我幫你是因為你曾流著淚對我說，‘你是被別人害的！你是一個好女孩！你可以成為醫生！’”
“我感激……”
“你不需要感激我。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回到你的學校去，做回你說的那種好女孩。也許你喜歡我，可這是我無能為力的。你以為我幫助了你，我就一定是好男人嗎？妹妹你還太年青，對待女人我比孫明亮還要糟糕！”
“我什麼都不要，我不會向你要什麼。”趙羲發現她怎麼都不能讓林劍銳懂。那些日子裏，她最懷念的是林劍銳曾給過她的那些，他的擁抱，他的安慰。難道隻有在她危難墮落時他才會給予。
她也知道不應該，但她依然去了另一家夜店重操舊業。她當然並不知道那是14K的對頭。
當林劍銳氣急敗壞地把她從包房中拉出來，她以為她會重新得到他的關懷，但披頭蓋臉而來的隻是憤怒。
這次沒有人強迫她，也不用還高利貸。林劍銳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還要自甘墮落。
“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這種生活了。”趙羲這樣回答。這句話她是發自內心的。但她離不開這種生活的原因，就是想拯救她離開的林劍銳。
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不由自己，那麼純粹，即使要陪他住在地獄裏，她也願意。然而他真的是不會懂，也許也不想懂。
已經離不開這種生活了。林劍銳重複著她的話離開了她，他的眼神讓她明白，她毀了一切。
一個月後，趙羲按捺不住又去找林劍銳，竟得到消息，林劍銳已經回國了，並決定不再來澳洲留學。
趙羲忽然覺得林劍銳的離開是因為自己。她也飛了回來，告訴父母她要休息一段時間再決定未來。她在北京的街頭，每一次都想著也許林劍銳也有經過這裏。但汪洋人海，她也許再也遇不到他了。
趙羲知道自己應該放棄，但放不放棄真得由得了她任意嗎？她更多的是覺得委屈，她並不要求什麼，甚至不要他愛她。她隻要在他身邊，默默地，靜靜地。他隻要默許她有這樣一個永遠的權力。為什麼這麼微不足道的願望也要堅決地否定。
我知道是不對的，可是我的心，不認為是錯的……
“你說什麼？”陳嘉這一次竟貼到了她的耳朵上。
“我沒說話啊。”趙羲沒有看陳嘉，卻把頭更大角度地背對陳嘉轉向窗子。
“你說你要放棄什麼？”
“我沒有說話。”
“我猜，你是不是失戀了。”
“都沒戀，怎麼失。”
“看，我說對了吧。和我一樣。沒戀呢就先失戀了。”陳嘉說，“別在意，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我也經過的。我以為我快死了，但還是活過來了。隻是我到現在還白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對她那麼好，怎麼最後會成為她最仇視的人。”
趙羲轉過頭來盯著陳嘉：“你說什麼？”
陳嘉認真的說道：“你明明很用力，可以為她做任何事，跑去澳洲，花光積蓄，隻為見她一麵。也可以忍受不讓她知道原因。為什麼，最後我卻成為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仇視的、最不想見到的人呢！”陳嘉說到氣處，手指的關節在麵前的桌板上敲的當當響。
趙羲忽然生出共鳴，她挽住陳嘉的胳膊：“我理解。”
是的。我們並沒要求什麼。
“所以讓他們都滾蛋吧！我們以後隻愛懶蟲，懶蟲不會傷害我們，不會誤會我們！”陳嘉說著瘋話，趙羲卻似要哭了。“哭吧哭吧，”陳嘉用一隻胳膊攬住趙羲，“失戀沒什麼大不了。”
“你沒有見過他，他是最棒的男人。”趙羲垂淚。
“比懶蟲還棒嗎？”
“別人都說他不是好人，甚至他自己也說自己不是好人。可我知道他是最好的人，不會再有那麼好的人……”
“他比懶蟲們帥嗎？”
“是的。”
“那難怪你要失戀。”
“我不要他愛我。我隻是……”
“隻是什麼。”
“隻想讓他明白。我會對他永遠……”
“為什麼一定要讓他明白。”
趙羲無言以對，她忽然覺得，她不但無法讓林劍銳懂，現在也無法讓陳嘉懂。
“我們的時間那麼緊，會不會買不到懶蟲倫敦演唱會的票呢？”坐在付罹楓前一排座位的芒果闞婷婷第一百零二次提問，她旁邊的寧一林丹忍無可忍還得再忍：“不會的不會的，一共兩場呢。不會哪一場都買不到！”
“演唱會後我們真的要去見他們嗎？”
“當然，不然我們飛過半個地球幹什麼？”
“真得要見到他們了嗎？見到他們我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林丹斷喝：“你這個問題也問一百遍了！”
“人家年齡小緊張嘛。你怎麼不理解呢。”闞婷婷很委屈。
“你緊張難道我不緊張啊。我也想不出我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呢！”
身後付罹楓的高嗓門再次廣播：“你們看看我準備了什麼！”他雙臂打開一張長幅，上麵林林總總地竟是懶蟲各時期的照片合集。“到時候，我就讓他們在這上麵簽名，啊哈哈！”
闞婷婷回頭問他：“你想好第一句話要說什麼了嗎？”
“什麼第一句話。”付罹楓心不在焉，隻顧轉著身子展示他的傑作。闞婷婷又轉去問他旁邊的劉笑言。
“第一句話，笨蛋，當然是打招呼，Say hello，你好，早上好……”劉笑言不以為然地答道。
“那不是太俗氣。”
“俗嗎？”
過道另一邊的EE盧育插話道：“全世界都這麼俗氣。不說hello難道直接叫親愛的。”
劉笑言捏著下巴做認真思考狀：“是哦。直接叫親愛的不就完了，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呢？”
“誰和你自家人啊，他們又不認識你。看你敢管哪隻叫親愛的。”
“Shane就是我家親愛……”
“你敢亂叫！”
“你這小孩，我知道你也喜歡shane。但你就默默地喜歡好了，Shane和我是正宗原配。”
“胡說胡說胡說，你敢當著shane的麵去說嗎？”
“敢，當然敢，你等到倫敦以後的，我說給你看。”
付罹楓大笑道：“哈哈哈，別爭了，我給分配下吧，要不一三五你，二四六她。星期天歸我。”
“你也喜歡Shane啊。”劉笑言斜視著他，“你可是個男生，站一邊去。”
機艙中部被這幾個興奮的小孩搞的熱鬧非常。本應漫長的旅程在期待與不安中飛快地過去。
下午，飛機降落在倫敦機場。
沒有改時差的手表指向傍晚，天空還是豔陽高照。
高飛紅組織大家在出口處清點行禮和人數。數來數去都少一個人。頓時緊張不已。
最後發現是少了小櫻餘修遠。
高飛紅讓年齡較小的幾個人原地等待，其它人分成四組人馬分頭尋找。陳嘉和趙羲這組英文較好，便負責去跟機組人員打聽，付罹楓和梁AA向行人打聽。王一心和張涵樂等則沿可能路線狂奔尋人。
找了一個鍾頭，依然不見人影。一行人在機場大廳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