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各大醫院而言,自813開始,兩個多月雖然忙碌勞累,也沒賺什麼錢,但積累的病例以及戰爭傷處理經驗無數,讓他們的醫生在這一次戰爭裏都獲得了巨大的成長。
他們期待著,華夏的醫療水平,不僅是從江來身上學習,更是要從病患身上學習。 最重要的是…… 他們發現跟江來合作,更是能拿到西方國家的那些先進藥物……比方說,盤尼西林。 價格是比磺胺貴,但抗炎效果卻是比磺胺要好上許多。 一些高熱的磺胺無效的傷員,往往用上一支盤尼西林便有很好的效果,唯一的缺點,則是有極小一部分人因為過敏無法使用,但那不影響大基數的效果。 伯恩把主題拉回,瞬間……會議室之中便像極了鬧市。 “我想,我們聖瑪利亞要一萬支盤尼西林,不過分吧?” “嗬嗬,索菲亞院長,照你這麼說,我們紅會醫院應該要一萬五千支盤尼西林了。” 索菲亞話音才落下,便立刻有人站起身反駁,這一批藥品,相比之前幾次,數量是翻了一倍的。 各大醫院都缺藥,即便不缺藥,也不會放棄爭奪的機會。 誰,會在這樣的戰爭時期,嫌棄藥多呢? …… 江來自是不知道這些爭奪的,因為沒有空去想,這一批藥,便是專項醫藥資金中的一部分,而這……已經是第二批了。 對他來說,未來不可把握的資產,遠不如換成藥品救人性命來得實在。 與實習醫生配合著縫合傷員的傷口,留下引流管,呼出一口氣,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根據自家老父親的來信,後方的步槍和子彈生產線在一個月前已經步入正軌,一個多月來生產的槍支和子彈也全部運到了江繼開所在的那個旅,這是第一批買家。 但……那邊的戰果,並沒有因為這一批裝備有所改變,聽說,自家大哥已經氣到要摔槍了,哪怕,他那個團如今算是英雄部隊。 這讓江來深刻的意識到,中日這場戰爭,真的很難以個人意誌為轉移,兩軍的差距,也不僅僅是裝備…… 還有士兵的素養,軍官的素養……以及上層的決斷。 這些因素,他雖能誇誇其談,也都能說上一二,可到底……以前都是從書上看來的,遠不如到這個時代體驗一遭來得深刻。 可那又如何? 該做的事情,他不會停下,他哥哥不會停下,他父親也不會停下,堅持著的所有愛國者,都不會停下。 “老師,您喝口水吧。”中場休息,今天跟著江來上手術的實習醫生方恪睇過了一個水杯。這是他師娘叮囑的……但凡手術結束,一定要給自家老師補充點糖鹽水。 江來笑笑,用剛洗好的手接過,“你們倒是很聽綰綰的話。” “畢竟是師娘的吩咐……我們不敢違背的。”方恪嘿嘿一笑,然後自己也喝了起來,畢竟,他也累。 江來喝了一口,看著眼前的學生,他記得,這小子,剛到同仁那會兒還帶著些青澀,幾個月過去,臉上的稚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絲絲的成熟與堅毅,“下一場手術,你來主刀?” “啊?”方恪微微驚訝,他也不是沒有主刀過,畢竟……幾個月鍛煉下來,還真是不怕的,而且江來有意讓他們多鍛煉。 “戰爭如果結束,你們也能出師了。”江來笑笑。 哪個國家,會有這樣數量的病人給醫生練手啊? “老師,您覺得戰爭什麼時候會結束?”方恪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自己隻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雖然……跟著江來做的手術是不少了,自己也能主刀好一些簡單手術,可江來畢竟是他們未來路上避無可避的高山,所站的位置和高度都不同。穀 “如果說是抗戰,那大概還要許久……但就上海,應該快了吧。”江來閉眼,略有些疲憊的道,如今……已經是十月底了啊。 淞滬……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但能救回這些在曆史上缺醫少藥的傷員,還是達到了他的既定目標,哪怕……依舊有人犧牲,有人無法救回。 “江主任,傷員來了。”此時,一名護士推著一張搶救床進來,搶救床上,躺著一名滿臉大汗的傷員。 “範子卿?”江來看著那張臉,登時站起身,而後快速觀察了一下傷情,左邊的小腿,已經不見…… “嗬,沒想到,送你這兒來了。”範子卿咬著牙,笑著,“我的命,交給你了啊。” “怎麼傷的?”江來還是忍不住問。 範子卿畢竟算是熟人,是範文昌的兒子,此前斷指推廣的保衛,也有他一分力……他記得,這位到底是個中央軍的幹部才是。 “飛機。”範子卿閉上眼睛。 江來沉默,絕對的軍事力量麵前,沒有誰……能一定安全。 “你這腿……” “我知道。” “我會給你處理好傷口,等過段時間,我給你訂個義肢。”江來安慰,“除了不能劇烈的運動,平日走動當與常人無異。” “你不能給我爹治手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腿,已經是沒有了。” “抱歉。” “有什麼抱歉的,穿上了軍裝,我就已經有了戰死的準備,如今還沒死呢,隻不過少了個腿,不影響我開槍!還是能打鬼子的!” 江來點頭,“方恪,去洗手。” “好的,老師。” “你等我,我先去洗手,換手套和手術衣。” “去吧。” …… 範子卿,自然是被麻醉了,要處理這樣的炮彈傷,那是極其疼的。 可…… “江主任,送來的士兵說,這是他們的副團長……請我們千萬好好救治。”護士忍不住開口,這名軍官……很年輕,也很英俊,又是中央軍的,如果不出意外,以後還有大好的前程。 可這一次……即便江主任說會給他定製義肢,這位軍官的前程,也能看得到頭了。 “副團長啊……”江來神色複雜,感歎了一聲,“嗯,知道了。” “老師,您認識這位副團長嗎?”方恪忍不住好奇,說是由他主刀,他便主刀了。 創麵要處理,該割去的腐肉,去除的碎骨……都得處理。 但這人是老師的熟人啊……他還是有些擔心。 “嗯,算是自小認識。”江來點頭,手中配合方恪的動作也沒有停止。 方恪手一頓……自小認識啊……嘶!那自家老師該是個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