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笑著問道。
賈春花麵色一僵,連忙搖頭否認。
“這次釋放的羊敦一派人裏麵,就有羊深。我賭了一把,賭羊深跟羊侃不是一條心,賭他會把我的消息帶給羊敦,而不是給羊侃告密。”
劉益守對賈春花說了一個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你如何斷定羊深跟羊侃不是一條心呢,那可是親大哥啊!”
賈春花難以置信的問道。
“如果羊深與羊侃一條心,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羊深有什麼理由不跟著羊侃一起在軍營裏?”
劉益守問了一個賈春花無法回答的問題,直擊靈魂。至於為什麼羊侃一定會把羊深送入兗州城,他沒有解釋。
劉益守又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羊深想告密,難道他不知道,現在羊氏一族多少口人命在我這裏。
如果我贏了的話,羊氏一族倒是未必會有什麼危險,誰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屠掉在南麵北麵都頗有根基的泰山羊氏。
可如果我輸了,必定兵敗身死。死人還有什麼好怕的,臨死前拉幾個羊氏一族的人墊背,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羊敦是家中長子,有句話叫長兄如父。他哪裏那麼大的心,放著羊氏一族的人命不顧,跟著羊侃一起逃到梁國啊。”
劉益守這番分析入情入理,隻是,賈春花心裏還有一個隱藏的疑問,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問道:“羊侃也是名將,他就會這樣乖乖就範麼?這次你都沒有離開博平城去指揮啊。”
賈春花知道劉益守領兵是很厲害的,而且學習能力特別強,現在在軍中已經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平日裏根本無人質疑他的決策。
劉益守親自領兵,跟他遙控指揮,效果絕對是不一樣的。
“你難道沒發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王偉了麼?”
賈春花平日裏端茶遞水的,這些天忙著布置婚禮的事情,一時間沒注意。現在聽劉益守說起,才恍然大悟,王偉似乎消失很久了!
“一直到現在,羊侃應該都還有個反敗為勝的機會,但那要心特別狠才能做得出來。”
“有多狠?”
“讓博平城內的羊氏一族與我陪葬。”
劉益守森然說道。
聽到這話賈春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這才意識到,劉益守玩的“遊戲”,雖然他說起來很輕鬆,實際上卻如同一座大山,足以將人壓死!
如果是普通人遇到這樣的麻煩,早就崩潰了。
“路上如果羊薑醒了,記得安慰一下她,別讓她尋死覓活的。將來日子還有很長,她要好好活下去。希望以後別再遇到我這樣的壞人了。”
劉益守摸了摸賈春花的頭發,對她微微一笑轉身就走。他卻沒看到,後者凝視著他的背影,眼中有化不開的溫柔。
……
剛入夜,兗州城城頭,一身戎裝的羊敦,還有文士打扮的羊深,看著城外的羊侃軍大營,視線都要聚焦到一起回不來了。
忽然,大營中燃起大火,還有馬匹奔跑聲,喊打喊殺聲,以及大營的圍欄隱約出現的巨大缺口。
羊深對羊敦拱手說道:“堂兄,破羊侃軍,隻在今日了。”
羊深覺得羊侃奔梁國,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一心一意的要站在羊侃對麵。但是羊敦實際上是跟羊侃打默契仗的,他本身對於要不要投梁國,還有些猶疑。
主要是,梁國這些年雖然將兩淮戰線稍稍向前平推了些,但除了這次北伐,其餘時候,都是先贏後輸,表現非常拉胯。
讓人感覺十分不靠譜。
“也罷,劉都督已經出兵,機會難得,再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
羊敦也有了決斷,不是因為魏國的元子攸很厲害,而是他被劉益守這一係列連環套的手段給驚豔了!有這樣的人在,魏國斷然不至於說一瀉千裏,值得賭一把。
要知道,“忠臣”的人設,其實是很吃香的,一句“各為其主”,就能把過去做的事情洗白。羊敦感覺,這一把,可以試試。
劉益守的根基不在泰山郡,遲早是要走的。等他走了,羊侃也要去梁國,這裏難道不是自己說了算麼?
“傳令下去,留五百人守城,其餘的人,隨我一起殺出城去!今日有進無退,後退者斬立決!”
羊敦下定決心,這把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