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派遣竇泰佯攻河陽關,陳慶之派出三千白袍軍與竇泰決戰,後者不敵,且戰且走,狼狽退回大營。領軍的馬佛念忌憚爾朱榮大營兵力雄厚且士卒善戰,並未窮追到敵軍營地。
又過了一天,慕容紹宗帶著麾下一萬人,跟昨日一樣,強攻河陽關。陳慶之不得已又派出三千白袍軍與之決戰,慕容紹宗敗走,退回爾朱榮大營。
一連兩天,再蠢的人也應該回過味來了。陳慶之將麾下幾個部將召集起來議事,每個人臉上都是麵色凝重。
“爾朱榮,仗著兵力雄厚,跟我們打消耗戰。”陳慶之沉聲說道,不過看起來似乎並不驚慌。
“都督,打下去對我們不利,末將建議退守河陽關。”
馬佛念拱手說道。
其他人如同宋景休、魚天湣等人,也是微微點頭,讚同馬佛念的看法。
“河陽關是可以退,隻是……”
陳慶之微微搖頭,士氣可鼓不可泄,這一退就徹底陷入守勢。北中城好出擊,但是河陽關隻有一個方向,被人堵死了不好出擊。
看似穩妥,實則慢性死亡。
“今夜,我親自領兵,突襲爾朱榮大營!”
陳慶之說了一句讓在場眾人驚掉眼球的話!
“都督不可!”“都督不可!”“都督不可!”
在場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元顥指望不上了,慢慢耗下去,我們絕對會輸,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意已決,勿須多言。”
陳慶之擺擺手,態度非常堅決。
“去把所有將佐都叫來,我要在校場訓話!”
陳慶之說完,轉身就往北中城內的校場走去,幹淨利落。
馬佛念等人麵麵相覷,齊聲哀歎。
很快,他們就把軍中什長以上的全部叫到了校場,隻見身上衣衫單薄,並未執甲的陳慶之,已經矗立在校場的高台上,哪怕一句話都沒說,也有無形的威勢散發出來。
那些戰陣上如狼似虎的白袍軍將佐,一看到他站在那邊,就立刻過來列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乖巧得像是剛進門的小媳婦一樣。
等人差不多到齊了,陳慶之對身邊的馬佛念輕描淡寫說道:“帶幾個親兵去營房看看還有誰沒到。如果不是病得無法下地走路,那就直接斬了吧。”
果然,看起來溫文爾雅,從不動怒的陳都督,依舊是這樣鐵腕治軍。哪怕瀕臨絕境也不放鬆對紀律的要求。
等了片刻,馬佛念回來拱手道:“除了重傷的,其餘都在這裏了。”陳慶之微微點頭,讓馬佛念入列。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爾朱榮的五萬大軍,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大營。那些人跟我們之前遇到的對手不同,他們很頑強,也很有實力。
你們這一路走來,死在手上的魏國人,我估計也數不清楚了。
為了犒賞你們,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你們在洛陽作奸犯科的事情網開一麵,沒有深究。
今夜,我會帶著你們夜襲爾朱榮大營,如果輸了,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戰,包括我在內,全軍上下,估計會一個人都不剩下。
不要想著投降,就算投降了,你們也會不得好死的。想活命,今夜就出死力,流幹最後一滴血為止。
我的話說完了,都散了吧。”
話音剛落,陳慶之轉身便走,隻留下一個寂寞的背影。
“你想說什麼嗎?”
宋景休看著馬佛念問道。此刻他們三人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詭異。
“你說我們三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不說萬人敵吧,起碼一個打三四個普通人跟玩一樣。但是若是說到膽量,我們隻能跟在都督後麵跑,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馬佛念心有餘悸的說道。
“多找幾把趁手的刀帶上吧,今晚可能用得上。”
一直不說話的魚天湣憋了一句出來。
……
“砰!”
一塊大石頭砸在城牆上,將女牆上的土崩碎。土塊掉到城牆內部,打到貼著城牆站立的士卒舉起的盾牌上,塵土四濺。這些值守的軍士渾身都是土,包括宇文泰在內,全都是狼狽不堪。
但是城外的費穆很有耐心,根本就不打算跟劉益守他們打消耗戰。或者說,費穆的計劃,就是用拍車投出來的石塊,讓城內的守軍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