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親兵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王偉就氣得渾身發抖。今夜他們手忙腳亂,其實都是拜於謹所賜。
關於費穆的種種“不合理”舉動,現在聽到於謹那邊的消息後,也能夠理解那個倒黴蛋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做了。
“可以了。”
劉益守擺擺手道:“你剛才的建議很好,讓騎兵出去抓俘虜吧。”他的樣子看不出喜怒來,王偉也隻好悻悻離去。
等王偉和於謹派來送信的親兵都走了,宇文泰這才不動聲色的說道:“都督,於將軍這番作為,雖無反叛之心,但確有不妥。”
不管誰被這樣擺一道,都會很不爽的。於謹又不是不能派人回來通知一下,對方就是擔憂劉益守這邊沒法完美配合。
所以才故意不通知。
最好的演戲,就是真刀真槍的來一次,如此才能騙過戰場嗅覺靈敏的費穆。於謹為了贏費穆,可以說是豁出去了。
當然,這是往好的方麵去想。如果往不好的方麵去想,某些話就不能隨便說出來了。
“去把城防整頓一下吧,抓俘虜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劉益守擺了擺手,淡然說道,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宇文泰說的。但這也不能說他對於謹的“冒犯”完全不當回事。總之,就是讓人看不出虛實來。
宇文泰心中了然,知道眼前這位不好糊弄,於是小心翼翼的拱手告辭。
……
楊忠正老神在在的看著河邊夜景的時候,於謹麾下的一個親兵就把他的佩劍還給他,大聲喊道:“不好,有潰兵過來了,人還不少!你自己悠著點啊,我們顧不上你了!”
說完,守在白羊陂渡口的幾百人,朝著南麵分為幾隊,奔著那些潰兵去了。這也是於謹臨走的時候安排的,說是遇到大隊的潰兵,一定要將那些人給抓住。
反正白羊陂這邊也沒什麼東西,連船隻都被開到大湖的另一端停靠,那地方離這還挺遠的。湖的那一頭於謹也留了一百多人,沿著湖岸巡查,負責監視未知的敵情,以及抓捕遊過河的漏網之魚。
很快,白羊陂的渡口,就隻剩下楊忠一人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打工人無法跟人說出來的委屈與鬱悶,就是這樣的難堪。不關乎大是大非,然而體驗卻極差。
剛剛加入劉益守這邊,自己就是個小透明,雖然於謹麾下的人馬對他沒有敵意,可也沒太把他當回事。
甚至連個看守的人都不願意留下,都去抓俘虜去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那些人都相信楊忠應該就是自己這邊的,看守此人完全不可能有什麼軍功,純粹浪費時間。
但是抓到俘虜就不一樣了!這裏頭有著很明白淺顯的利益關係。
正在這時,楊忠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影子,貓著腰,似乎是在湖邊尋找輕舟竹筏。得虧是今夜還有月光,要不然,在這個距離,想發現對方還有點困難。
楊忠的手臂雖然受傷不能使用馬槊,但現在也過了幾個月,傷好得差不多了。哪怕沒有完全恢複,拔劍砍人還是問題不大的,尤其是在並不需要長時間揮動胳膊的情況下。
他不動聲色拔出佩劍,慢慢靠近那個正在岸邊找船的,最後像是猛虎一樣將對方撲倒在地上,一隻手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
“再動就掐死你!”
楊忠惡狠狠的說道。
借著月光看到,這張臉似乎有點熟悉。
“你是……楊忠?你怎麼會在這裏?快放開我,自己人,我是費穆啊!”
費穆抓著楊忠鐵鉗一樣的右手說道,那隻手正掐著自己的脖子,雖然並沒有用多大力道,但是無論自己怎麼掰都掰不開對方的手。
當初費穆跟著元顥,跟陳慶之也打過交道,自然不會不認識楊忠。更何況,當初楊忠作為“先登”殺上滎陽城頭,曾經捅了費穆一槍!
兩人直接麵對麵過,都是對彼此印象深刻。
那次差點沒把費穆給弄死,到現在傷口都還隱約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跟你是自己人?你別說笑了好不好,在我眼裏,當初你在滎陽投降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無非是什麼時候死的區別。”
楊忠投到新主之下第一次任務,就被各種令人無語的事情搞得灰頭土臉。本以為萬事開頭難,沒想到上天給他送了個大禮!
“楊忠,你不要自誤啊!你我也算熟識,你帶我去見劉益守,我投降於他,將來我們互相照應,如何?這不比你一個人在他麾下苦熬要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