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年可朱渾元就表現得很不尋常,隻是眾爾朱氏子弟有眼無珠而已。
當初高歡攻略晉陽時,可朱渾元先是向慕容紹宗建議兩家一起投靠高歡,當時他已經與高歡取得聯係並約定好獻出祁縣,是真想投誠。
沒想到慕容紹宗嚴詞拒絕一起反叛爾朱榮,於是可朱渾元權衡再三,覺得因為高歡而放棄慕容氏與可朱渾氏百年世交很不劃算。
於是他靈機一動便將真投降改為詐降,臨時跳車,狠狠的陰了高歡一筆。
由此獲得了爾朱榮的極度信任與推崇,進入核心決策圈。
從這件事就看得出來,可朱渾元是那種有謀略又豁得出去的狠角色。爾朱仲遠等人沒看出來可朱渾元有本事,跟他們當初看不起劉益守如出一轍,並沒有什麼稀奇的。
瞎子總是什麼都看不到,無論在他們麵前擺上什麼東西,都是一個樣。
「動手,男丁無論老少,一個不留。」
可朱渾元冷冷下令,轉身就走。
爾朱榮之子並不在其中,被抓到這裏的,都是爾朱氏的旁支,劉益守特意交代過,爾朱榮的嫡係子孫不動,其他的,不用客氣,殺了便是。
爾朱榮的嫡係子弟,就是爾朱英娥的弟弟。這份香火情還是要顧及到的,斷了人家的家族延續,手段太過陰毒,劉益守做事還是有底線的。
反正,爾朱氏也沒幾個好人,有一個算一個,在晉陽為非作歹的不是個別成員,這種人不殺留著過年麼?
劉益守非常確信,爾朱氏的餘孽們,哪怕天下一統,一旦他們緩過勁來發現日子過得不如意,也會想辦法搞事情的,比如說:鼓動並參與奪嫡!
防患於未然,劉益守覺得,還是提前把他們噶了比較好。
可朱渾元為人如何不知道,但有些不光彩的「前科」,令人懷疑他會不會像對付高歡那樣故技重施。所以劉益守要求的「投名狀」,不僅很合理,甚至還堅定了可朱渾元投靠的決心!
這年頭,要是沒點黑材料被主公捏在手裏,半路加入想進核心圈子,誰肯信任你啊!誰敢信任你啊!
劉益守要求投名狀,可朱渾元覺得,這位劉都督是認真在招降,而不是打算將來卸磨殺驢。聯想到對方那過硬的政治信譽,可朱渾元毫不猶豫的狠狠背刺了舊主一刀。
不一會,晉陽南門已經血流成河,爾朱仲遠等人毫無意外的被宰了,親卷男丁一個沒留下。可朱渾元命手下將這些人的首級用石灰醃製,並裝在幾個大木箱裏,火速送往祁縣,請劉益守帶兵入晉陽主持大局。
一夜折騰,天空吐出魚肚白,血腥之夜似乎劃上了句號。
……
羅陰城以北的山脈入口,這裏是通往肆州的唯一官道,遠遠的就能看到山路延綿起伏,兩旁地勢複雜。
爾朱榮與慕容紹宗帶著部曲,追擊柔然騎兵到此停留觀望。他們非常確定,柔然人就是走的這條路,無論從發現的大量馬糞還是雪地裏隱約可見的馬蹄印都能證實這一點。
大規模騎兵在山路上根本施展不開,因此這段路對
爾朱榮等人來說,很有些迷惑性。
按常理來說,以騎兵為主的柔然人,是不會在這裏埋伏的。如果是一個庸才來這裏,說不定就直接帶著騎兵過去了。
但爾朱榮與慕容紹宗都知道,常理之所以被稱為常理,就是因為它時常被人打破!很多時候越是有本事的將領,就越是喜歡不按套路出牌。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乃是兵法最基本的原則,在爾朱榮看來,沒有比這裏更好埋伏之地了。
北邊肆州的地形,明顯更適合柔然騎兵作戰,按常理來說,阿那瓌應該把伏擊地點定在肆州的九原城。那時候爾朱榮帶著部曲走了大段的山路,人困馬乏,估計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隻不過,如果阿那瓌在那邊埋伏,他能確保爾朱榮會追過去麼?爾朱榮很有可能到了羅陰就打道回府了。
設置的陷阱再好,也要在獵物經常活動的區域布置!否則就隻是感動獵人自己而已。阿那瓌的部署看似很多選項,實則隻有一錘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