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包?你是說的壓歲錢吧?那都是長輩給晚輩的,晚輩還要磕頭哩!你還想讓我給你磕頭,想得美!”祝成玲說道。
“祝成玲,磕頭給壓歲錢隻是一部分地區的風俗習慣,又不是全國都這樣!”林峰回道。
“上什麼山唱什麼歌!在東山省,過年晚輩磕個頭表示對長輩的祝福,長輩給壓歲錢表示對晚輩的祝福,這是一套完整家族傳承儀式!要是儀式都沒了,還過啥年!”祝成玲說道。
“行!我不夠格,那讓我姥爺給你,總行啦吧!”林峰說道。
“顏爺爺要是給,當然行了!”祝成玲回道。
“祝成玲,你輩分這麼大,過年的時候,大半個村子的人,難道都跑你們家磕頭?”林峰有些好奇。
“沒有,也就五服之內的親戚,其他的出了五服的親戚,見了麵,也就問聲過年好!”祝成玲回道。
“五服之內的親戚,那也不少吧!都給壓歲錢?”林峰問道。
“以前沒有!”祝成玲說道。
“你不是說,磕頭就得給壓歲錢嗎?”林峰說道。
“又不是見誰都得磕頭,年長的、輩分高的,才能受得起晚輩的磕頭大禮!你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磕頭,人家肯定不接受,受不起禮,會折壽的!”祝成玲說道。
林峰想起祝成玲的父親來,隻是當時天黑,沒看清臉麵。
“你爸應該夠資格了吧?”林峰問道。
“哎!”祝成玲歎了口氣,“今年夠了,我爸今年四十歲了!”
“你爸才四十?你不是二十多歲!你爸結婚可夠早的!”林峰說道。
“早什麼!為了能早幾年進生產隊賺工分,64年人口普查時,我爸就給我和我哥多填了幾歲。”祝成玲無奈的說道。
“那你和你哥,不是雙胞胎?”林峰問道。
“我爸我媽,從來都不提這事情。不過我聽別人說,我好像還有一個姐姐,在我剛出生時,就送人了,我那個姐姐和我哥才是一隊雙胞胎。”祝成玲回道。
林峰點點頭,雖然不讚成,但是也能理解把孩子送出去,這種無奈之舉。
每家就那點糧食,多一張嘴,可能真就過不下去了。
農村又沒什麼避孕措施,夜生活除了睡覺,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幹。
晚上黑燈瞎火的,還能幹什麼!
多生一個男孩,就多一份勞動力。
工分製度,男勞動力隻要參加勞動,一天最低也得七、八個工分,而女勞動力拚死拚活忙一天,最高也就七、八個工分。
還有嬰兒一出生就自帶115斤毛糧,逐年增加20斤。
那時候的小毛孩子,吃母乳能吃到五、六歲!
省出來的這些糧食,就正好填補家裏的虧缺。
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要是碰到大旱、蟲災、水災,家裏拉饑荒。
為了一家老小不被餓死,把半大的女孩子送出去,就成了不得不為之的‘最優解’!
親生父母也會盡量找個有餘糧的富裕人家送出去,為了孩子不用再次受到傷害。
這事情一般都是父親去做。
背上女兒,一路上哄著,一直到中間人那裏,見到一對陌生的夫婦。
女兒也明白了,開始哇哇大哭!
父親心一橫,背起陌生的夫婦帶來的半袋糧食,轉身就走,從此親人便是路人!
天各一方,毫無瓜葛!
……
“今年難辦了,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除了有幾個地瓜、山藥蛋子,哪有錢!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年底發的,那點帶殼的花生!一口人才半斤,花生去了殼,也就三兩半,一小捧能幹啥!”祝成玲無奈的說道。
“那,今年你們家打算怎麼辦?”林峰問道。
“哎!還能有什麼辦法,全家都去生產隊值班唄!”
“不在家過年?”林峰有些詫異。
“過啥年!年底分的糧食、肉,還完債,也就所剩無幾了。在家過年,以我們家的情況,還不如去生產隊值班!再說春節那幾天,生產隊值班工分翻倍,還能管一頓年夜飯,還是挺好的。”祝成玲很輕鬆的說道。
“祝紅玲,這幾天好好幹!多賺點錢,爭取在家裏過年!”林峰說道。
“掌櫃的,聽你的!不過,到時,你要是克扣我工錢,我們全家就跑你們家去過年!”祝成玲說道。
“好啊,人多也熱鬧些!”
“林峰,過年,你在哪過?”
“應該在老家神山村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