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3)

小石榴也緊緊地挨著我站著,手中緊緊攥著老蔫兒給的軍刺,可能是因為連急帶熱,滿臉都是汗,頭發都濕了,緊緊貼在額頭上。

馬濤側頭看了一眼小石榴,被他的緊張給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小石榴的三齊頭,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足以讓小石榴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了。

馬濤又一次回頭看看他的這幫哥們兒弟兄,喊了一聲馬忠。

馬忠心領神會地問大夥:“還有手裏沒有家夥的嗎?往我這領鎬把來!”

有的覺得手裏的家夥不趁手,或者嫌自己的家夥太短,一會兒怕被那邊的人拿長家夥降住,便有幾個人走過去找馬忠領了鎬把。

眨眼間西頭的人已經到了跟前,大多數都騎著自行車,也有蹬三輪的,在距離我們十來米的地方站住了,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雙方一列陣,就看得出來,他們遠比我們人多,但是看上去不如我們整齊。

我們按馬濤的要求一人一件白色襯衫,以免混戰中誤傷了自己人,而且我們這邊人頭兒也相應的平均,除了幾個老一伐兒的略顯年紀較大,其餘大都年齡相仿,而且都比較精壯,顯得那麼的有組織、有規模。

對方雖然在人數上遠遠要多於我們,但是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一個個手握肩扛著各種家夥,顯得比較雜亂。

雙方均已下車站定,拉開了架勢,相隔十幾米相互打量,審視著自己的對頭,都沒有說話。

這時對方人群閃開一條道,夾道中一輛三輪車駛了過來,來到兩軍陣前,一個急速調頭,穩穩地停住了,三輪車的後屁股對著我們這邊,車上坐著我們的死敵——老啞巴!看得出來,老啞巴被我和小石榴捅穿的腳,至今還沒有完全好利索,腳上依然纏著雪白的繃帶,可能是在養病期間極少見到陽光的緣故,臉色顯得格外蒼白憔悴。

老啞巴的嘴裏被老蔫弄得沒剩幾顆牙了,兩腮癟陷,更襯托出他一臉的凶相。

真應了那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老啞巴眼露凶光,死死地盯著我,看得出來他此時恨不得活嚼生吞了我。

我當然不能往後縮了,也迎著他的目光,惡狠狠的跟他對視,按當時的話來說,這叫對上眼神兒了!我格外反感別人遞來不屑或挑釁的眼神,一旦有這種眼神出現,我拚著頭破血流,也必定要加倍奉還!

兩方人馬均已到齊,城裏的有一百多人,西頭的來了二百多人,雙方總共不下三四百號,當中就有不少人彼此都認識。

其實從城區範圍來看,西頭與老城裏隻不過隔了一條西馬路,三元住老城裏大水溝,他大哥蠻子住西關街,就是老西頭的人,這二位當初都幫過我,好在這場事兒蠻子沒露麵。

打群架就怕這個,越是人多的架越打不起來。

連我這個剛出道不久的,都能認出西頭一方之中,有黃河道的“長力、小維維”,相連胡同的“吉慶、長慶、小老頭”,南頭窯的“瞎老高、大成子”,李斌和老三他們認識的更多,不方便上前說話,彼此隻用眼神兒打個招呼。

不過這場事兒和以往不同,已經不是個人恩怨了,關係到西頭的和城裏的名聲、地位,大多數人自認為不夠份量,開口也沒用。

可是畢竟還有在自己那夥人裏說得上話的,便想借著自己的地位,站出來說和。

西頭陣營中首先站了出來的這位,長得黑黑壯壯敦敦實實,一腦袋自來卷兒,留著八字胡,此人小名叫“寶琪”,外號“大荸薺”。

大荸薺認識我們這邊的薛磊和朱靜,並且在一起共過事兒,平時關係走得挺近。

大荸薺邁步走到雙方中間,開口招呼朱靜和薛磊:“怎麼著哥兒倆,這不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嗎?我還以為是跟誰呢,這裏麵要是有你們倆,我可得給咱兩邊說道說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冤仇宜解不宜結,都抬一抬手過去得了!什麼城裏的、西頭的,還不都是在道兒上混的,東南西北皆兄弟,五湖四海交朋友!怎麼著大夥,我大荸薺出麵給你們說這場和怎麼樣?”

大荸薺這話還沒落地,就在他的身後炸響一聲怒吼:“大荸薺,你說你馬勒戈壁的和!”

開口罵大荸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老啞巴,盡管老啞巴嘴裏沒牙了,口齒不清撒氣漏風,但也真真兒傳到了大荸薺的耳中。

老啞巴聲嘶力竭地大叫道:“今兒個在場的有一位是一位,有一個算一個,不管你遠的近的,誰也別跟我嗡嗡兒,今天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全須全尾兒地回去,你們誰跟城裏的有什麼三親六故,我老啞巴也不難為你們,你們該撤的就撤,可有一條,別你媽在這動搖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