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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冷東雪看李紅梅心事很重的樣子,知道李紅梅有話要說,就指著路邊一塊石板說:“在這兒歇會兒,不耽誤下午的車。”說完,自己先去坐了。李紅梅也跟著坐到了那塊石板上。

冷東雪明顯覺得,李紅梅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熱情。以前李紅梅見了自己,總是有很多話要說,總是用一種特別的目光看著自己。那眼神是一種愛戀,是一種希冀。那話語是一腔心血,是一團烈火。然而,今天李紅梅一反常態,默默不語。眼睛遊弋著不安,臉龐透露出冰霜。幾個月不見,他們就如同路人,這讓冷東雪心裏很難受。

其實,真正心裏難受的是李紅梅。如果說前些日子她對冷東雪失去信心有了與他分手的想法的話,那麼,今天就更加堅定了自己。冷東雪見了自己,也不問一問那次流產後身體狀況如何,也不問一問她在想什麼在做什麼,竟然無事似的應付著。一個男人的責任感哪裏去了?同情心哪裏去了?對於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對於因與自己相愛而導致墮胎的女人,難道就若無其事?李紅梅真想哭,要不是在馬路邊,李紅梅肯定要號啕大哭。她現在隻有在心裏哭泣,隻有在心裏滴血。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是李紅梅的心裏感覺卻是冰涼冰涼。雖然沐浴著陽光和春風,但是她的內心世界又開始飄揚著鵝毛般的大雪。她為自己的命運悲哀,為自己的不幸淒涼。她對冷東雪徹底地絕望,她不希望與一個不關心體貼自己的男人繼續走下去。在冷東雪的身上,她同樣看到了“表叔”還有那個“大叫驢”的影子,這些男人貪婪,無責任感。他們圖的是滿足自己的性欲,圖的是一時之快。別看他們在需要自己時,說得天花亂墜,可是一旦滿足不了欲望時,就殺氣騰騰。“大叫驢”惡狠狠地把那輛自行車的輪胎劃得線條似的,那是在撕扯她的心啊!那是在殘殺她的性命啊!後來她為什麼辭了職,其中原委自己最清楚。醫院裏那個院長動輒找茬兒擠兌她,恨不能解雇她。李紅梅是聰明人啊!她知道得罪了“大叫驢”,在蒙山公社這塊地兒上,絕不會有好果子吃。她不等著人家解雇,知趣地遞交了辭呈。院長獰笑著,誇獎著李紅梅就是聰明。那個“表叔”,竟然克扣了給他家的救濟糧,說是救濟糧是按人頭來的,李紅梅不在家,就不應該有這個份兒。這些烏龜王八蛋,全忘了從自己身上得到的好處,他們在銷魂時承諾的那些話全隨著一陣陣冷風刮掉,他們露出了憎惡的麵孔,殺氣騰騰地舉起了屠刀。要說這世界上最可惡的人就是男人,一個個偽君子,道貌岸然,假裝斯文,實際上卻是雞鳴狗盜,凶狠毒辣。尤其是對女人,他們幾乎用著同樣的手法,甜言蜜語,拍胸拍肚,施以恩惠,呼爹喊娘。他們儼然一副救世主的麵孔,好像女人離了他們就無法生存下去。他們把女人當作玩物,需要時,一副獻媚的嘴臉,不需要時,一副凶惡的麵孔。在這喧嘩的世界裏,有什麼樣的男人能靠得住?冷東雪還是冷東坡?像冷東雪這樣的男人,無疑是一個很自私的男人,從來不考慮付出,隻想著獲得。從某種意義上說,冷東雪是一個騙子,一個精神騙子。他沒有“大叫驢”、“表叔”那樣的權力,有的是一個看上去還算可人的臉蛋兒。他不是青春嗎?李紅梅喜歡青春的男人。可是誰想到,他的心理非常的陰暗,他的性格非常的懦弱,他的感情非常的脆弱,他的行為非常的自私。這些在李紅梅看來的缺點,一點也不亞於“大叫驢”還有“表叔”他們的德行,可以說是一路貨色。至於冷東坡,李紅梅還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結局,或許冷東坡偽裝得更加隱蔽,正在用他那過人的睿智攫取著自己的魂魄。

“紅梅,你怎麼不說話啊?”冷東雪試圖打破這種沉默。

李紅梅抬起頭看了冷東雪一眼,又把視線挪到遠方,聲音不高但是卻很清晰也很冰冷地說:“我是要說話的,我在想怎麼跟你開口。”

冷東雪很吃驚地看著李紅梅,突然覺得生分起來。李紅梅用這種口氣說話,就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種熱烈。在路上他還曾想,幾個月沒見麵,怎麼也得有個熱烈的場麵吧!怎麼也得有一些暖人的詞句吧!冷東雪還設想了很多方案,還怕李紅梅過於熱烈親昵而不能招架。此時看,完全錯了。冷東雪的臆想與實際差距甚大。聽到李紅梅冰冷的話語,冷東雪的熱情銳減。剛剛被春的氣息裹挾著的心,一下子又回到了冰冷的冬天,雪花又在心裏飄飄揚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