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谘議局的第一屆常會不歡而散,整個蓉城更是有看不見的暗流湧動。
從趙爾豐遇刺,再到鐵路退款一事重提,仿佛有一張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操縱著局勢,讓情況一點點的向著更惡劣的方向跌落。
川漢鐵路是一個坑,一個巨大的坑。
涉及到錢財一千四百萬兩,覆蓋了官員、鄉紳、商人、百姓千萬人,矛盾真要激化起來,必然把所有人都給吞沒。
“呼!”
熱鬧的青龍集上,由十數人或是推或是拉著一輛彩車,彩車居中位置,有一人頭戴木製的鬼麵具,身披紅黃交錯的彩衣,身體誇張的舞動著。而在他的身側,有數人穿著黑色的衣服,臉上塗抹著油彩,或是敲鼓,或是吐火,四周喝彩聲連連響起,許多百姓都圍觀了過來。
“三爺,蓉城楊家村的儺人戲,在蓉城當地非常有名,有驅鬼驅邪之能,每年農閑時候,他們都會來青龍集表演。”在一旁的茶樓上,吳玄之正喝著茶,不由得被樓下的儺戲隊伍給吸引了目光。
仆人是蓉城本地人,對於這些人都很熟悉。
那為首儺人臉上的麵具非常誇張,起伏的紋路勾勒出猙獰的五官,凸眼闊口寬鼻,邊緣雕刻著一圈的人頭骨,黑色和紅色的油彩張揚的塗抹著,看上去分外瘮人。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麵具額頭上的豎眼,用鮮紅又厚重的油彩點了上去,仿佛一下子具有了某種魔力,要攝人心智。
在看到豎眼的那一刻,吳玄之的雙目中爆發出一絲神采。
“一會兒表演結束之後,替我把他們請過來,我想請他們喝杯茶。”吳玄之吩咐了一聲,那仆人點了點頭,快速的走下了樓去。
“儺戲,有點意思。”
……
“見過吳老爺。”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仆人便領著五個人走了過來。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的麵目都帶著風霜和菜色,與鄉下的農人並無什麼不同。
實際上,唱儺戲的基本上都是田地裏的農民,到了農閑時候,會出來表演。一來是掙點收入,而來祈禱豐收,希望第二年有一個好收成。
“諸位請坐。”吳玄之一指旁邊的座位,對著眾人說道。
這群人表現的非常拘謹,這茶樓裝飾雖然不富麗堂皇,但幹淨雅致,對於這些苦哈哈來說,那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地方。
“小人們站著就好了,老爺您可是有什麼吩咐?”為首的是一個年紀看上去有六十出頭的老農,他搓了搓手,卻不敢坐下。
“我很喜歡你們的儺戲麵具,十兩銀子,我買了。”他們不肯坐,吳玄之也沒有勉強,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個……這些麵具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但畢竟是祖上傳下來的,我老父親臨終前讓我不能斷了這儺戲的傳承,小老兒若是把祖宗的東西給賣了,便是死了也沒臉麵見列祖列宗了。”老農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五十兩。”
吳玄之麵色不動,把價格提高了五倍。
老農臉色有了些變化,五十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他們家每年會進行儺戲表演,但連著表演半個月,也不過是二三兩銀子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