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應聲,拿瓶子進了盥洗室。
符曉問:“你的腿現在痛不痛?”
“還打著麻醉,能有什麼痛?”
“這隻?”唐學政伸腳就惡趣味地往他包紮的腿上上兩下,當初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媽的敢給他畫王八。
莫於非嘴角抽搐,果真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
“唐學政!”符曉沒料到他這麼幼稚。
這維護的態度讓大少爺不樂,“不打了麻藥麼?”
“沒事,我習慣了。”莫於非勉強勾了勾嘴角,一副受害者嘴臉。
唐學政的反應是再上一腳。
對這種無良的損友相處無經驗,符曉無奈,卻也覺有趣。
三人閑聊幾句,搬完花的三個美人都知趣地在套房的小客廳裏坐著玩兒,唐學政見符曉可能想再待一會,便叫護士道:“你去再推張床過來。”
“你要做什麼?”符曉疑惑問。
“我先睡上一覺。”昨天一去上海高強度徹夜不停工作了二十多個小時,總算處理告一段落能脫得開身回北京,下了飛機又立刻去接了符曉到醫院,還真有點犯困,睡個十來分鍾就行。
“累了?”他的疲憊隱藏得很深,她總是不太看得出來。“都叫你不要趕著回來了。”她不開心地責備一句。
“就一點兒。眯眯眼就好。”唐學政笑著撫平她皺著的秀眉。
不一會兒,一輛簡易病床便推了過來,唐學政和衣躺下,符曉將被子給他拉上,坐在床沿笑話他,“沒見過沒病還想睡病床的。”
唐學政握了她的手,“病人家屬看護著。”
“就不能滾遠點?”莫於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麵蹦出來。
“莫少好容易受了傷,咱不多陪陪他不被他造謠?”唐學政涼涼回應,閉了閉眼,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沉睡眠。
符曉凝視他此刻才顯現出來的倦態,輕歎一口氣,緊了緊相握的手。
“他怎麼又回來了?”莫於非問。
“這兒還有事,本來聽說還要過幾天才回來的。”
莫於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隱隱之中傳著符曉與莫於非的對話,唐學政漸漸入夢,分明是帶著符曉開車兜風,前頭突地橫插進一輛車,刹車不及的他眼睜睜地看著兩輛車猛地相撞,慌忙間想看符曉有無受傷,卻見她已是淚流滿麵。他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想探手卻動不了,副駕的車門被打開,一隻男性的大手伸了進來,等待著符曉的回應。符曉淚眼淒迷地看著他,手卻已經緩緩遞給了那隻手。
不——夢中的他在心裏呐喊,猛然驚醒,手下緊緊一抓。
“唐學政,你怎麼了?”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隻覺手下生疼的符曉忙轉頭看他。
表情凝重的唐學政眼神聚焦,眼前還是那張嬌俏的小臉,手下還是那熟悉的溫暖,胸口卻還是揮之不去的煩悶,“做了個夢……”他的聲音充滿疲倦,翻身起床,手下卻還是不願鬆開她的手。
“做惡夢了?”她從沒見過他的表情那般緊繃,像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沒有。”唐學政笑笑,“去幫我買包煙上來。”
符曉見他有一絲異樣,也不多說,起身拿錢包去了。
待她一離開,唐學政便讓房間裏的閑雜人等全都出去了。他關了病房的門,抹了把臉,摸出一根煙點了,深深吸了一口。
“病房禁止抽煙。”莫於非毫不意外地淡淡道。
唐學政倒在他床邊的紅木椅上,仰頭吐出飄渺的煙霧,“……沒想到,我居然窩囊成這樣。”以為自己能壓下自責與愧疚,這一生好好補償符曉,可是他居然發現自己做不到。他無法不去想符曉因為他失去了什麼,又因此遭受了什麼。
莫於非皺眉,明白他有話要跟他說,但沒想到他這般開頭。
哪件事?
“你從哪找到的?那樁車禍。”唐學政姿勢未變,聲音略為沙啞。
藥物讓莫於非的頭腦不是特別敏銳,但思考了一瞬,他瞪大了眼睛,總算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偏頭看向他,皺眉問道。
虧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以為能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唐學政苦笑一聲,隻覺舌尖都是苦的,“我撞死了她的父母。”
莫於非沉默了許久,“……你打算怎麼辦?”
“你覺得我能怎麼辦?”
“離婚?”莫於非挑了挑眉。
“哼,你倒是想。”唐學政冷笑,又將一口煙抽進肺裏。
“我想個屁,我哪個情婦不比符曉漂亮有騷勁?”
“拿他們跟符曉比?”唐學政不悅地皺眉。就幾個玩物,拿什麼跟他媳婦兒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