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飽受西涼苦寒風霜,現在到了雒陽,過上了好日子,連少許寒風都被高高的雒陽城牆阻隔在外,顯陽苑中也是四季如春……
但,李儒反倒有些無法適應了。
甚至,他有些開始懷念在涼州的日子。
那裏雖然氣候惡劣,生活艱苦,但那裏的人卻純粹許多,隻想爭一口糧食,混一個苟且偷生。
哪像這雒陽城中的世家大族,個個心思陰沉,口蜜腹劍,一有機會便見縫插針,妄圖竊取權勢。
自入雒以來,李儒不僅衣服越穿越少,連整個人都瘦了一整圈。
他本就不是體態肥碩之人,這一瘦下來,整個人宛若風中修竹一般,堅韌而又固執。
唯一沒變的,還是他那雙眼睛。
依舊是那麼的……攝人心魄!
無論世家高門,亦或者軍中宿將,但凡迎上李儒的目光,都會不自覺生出退避的念頭。
除此之外,在董卓的授意下,李儒也開始掌控朝堂。
原本朝堂上,太傅地位最高,位在三公之上。
按漢代規製,一位皇帝終其一生,隻會設立一位太傅,一般多是在其沒有登基之前的老師。
一旦此人故去或被罷免,便不再設立太傅之位。
畢竟,別的官職都可以換人。
但皇帝的老師,隻能有一位!
現今袁氏家主袁隗,便身居太傅之位,與董卓共同輔國。
其次,便是這些年如走馬燈一樣輪換的三公,大多沒有多少權勢,隻是吉祥物和替罪羊而已。自董卓入雒以來,更是連廷議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朝堂上真正掌管政務的,其實是尚書台。主官是尚書令,其下有數位尚書。
但這裏麵有個奇怪的成例,那就是身為主官的尚書令,僅千石。而其下的五部尚書卻是兩千石官職。
這就導致了一種情況,尚書令這個官職,一般由兩千石以上的官員兼任,不然無法威懾住五部尚書。
可這些舊有的潛規則製度,在董卓入雒後,被盡數廢除。
如今的軍政大事,全都要稟報於顯陽苑,除董卓以外,皆由李儒裁決。
一個人精力是有限的,李儒這些日子既要忙碌與案牘之間,又要思慮天下形勢,還得替董卓選拔可用之才。
最後眯會眼的功夫,還得跟雒陽世家明爭暗鬥。
所以,他瘦了。
當然,還沒禿……
忙碌了一上午後,李儒感覺心中有些煩躁,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並不是因為天氣漸漸變熱的緣故,而是他胸中有一股名為焦慮的情緒,如鯁在喉,讓他無法靜心思考。
這種焦慮的感覺,他已經近二十載沒有體會過了。
似李儒這般以謀慮見長之人,焦慮急躁乃是大忌,他不允許自己帶著情緒是處理事情,因為這樣會影響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從而導致昏招迭出。
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董卓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已經快到了懸崖邊緣。視野望不到的地方,盡是坑洞陷阱,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是以,李儒每每行事,皆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一般小心謹慎。
午膳時間到了,宮人送上來膳食,李儒隻看了一眼,便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撤下去。
無他,皆因李儒沒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