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 4.利特維年科(3 / 3)

由於斯卡拉梅拉體內也檢測出放射性物質,英國警方和毒物學家已經開始追蹤他在倫敦曾經停留過的地方。一名英國內閣發言人表示,他們已經將情況向意大利方麵做了通報,由於斯卡拉梅拉在利特維年科死後曾經乘飛機從意大利前往倫敦接受英國警方的調查,因此意大利方麵可能也將對飛往倫敦的飛機進行檢查,但目前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斯卡拉梅拉在倫敦停留期間的一家旅館也被關閉接受檢查,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受到放射性物質汙染的痕跡。

利特維年科中毒入院後,倫敦警方曾兩次前往醫院對他進行詢問。利特維年科對警方表示,他也懷疑是斯卡拉梅拉是毒害他的凶手之一。利特維年科在接受警方詢問時說,“在壽司店裏,我自己取了飯菜,但他什麼都沒吃,而且好像特別緊張。他交給我一份4頁的文件,上麵有一份名單,裏麵有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官員的名字。但是那隻是一份電子郵件,不是官方文件。他應該能通過郵件方式寄給我的。”

利特維年科出現中毒症狀的當天,就有人曾指責是斯卡拉梅拉下了毒,但這一指責卻遭到斯卡拉梅拉的極力否認,他自稱當時告訴利特維年科有人要暗殺他們兩個人。利特維年科進入醫院接受治療後,英國警方將斯卡拉梅拉保護了起來,目前尚不清楚他是在與利特維年科接觸過程中受輻射還是被人有意下毒。

好友下毒?

據利特維年科的好友、另一名俄叛逃特工奧萊格·戈迪夫斯基向記者披露,利特維年科可能是被一名來自俄羅斯的前好友下毒暗害的。

據亞曆山大·利特維年科的朋友、目前也生活在英國的前克格勃叛逃特工奧萊格·戈迪夫斯基向記者披露,利特維年科之所以離奇中毒,顯然是遭到了一名俄羅斯前好友和前同事的毒手。戈迪夫斯基是前克格勃倫敦辦事處的站長,他對記者稱,他不知道那名對利特維年科下毒的俄羅斯殺手的具體身份,但知道他是俄羅斯流亡金融寡頭鮑裏斯·別列佐夫斯基的前助手,此人以前就和利特維年科相識,並且還是好朋友。

戈迪夫斯基說:“他後來被關進了莫斯科的監獄裏。接著,就突然獲釋出了獄,並且開始經商,很快成了一名百萬富翁。這一切現在看來顯得非常可疑,克格勃很久前就開始從監獄中收買和雇傭間諜。他們顯然雇傭了利特維年科的這個朋友,讓他對他下了毒。”

據戈迪夫斯基稱,這名俄羅斯男子最近假扮成一名商人來到倫敦,他在一家旅館中和利特維年科見了麵,並將毒藥悄悄放進了利特維年科的茶杯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利特維年科11月1日中午和意大利朋友瑪裏奧·斯卡拉梅拉共進午餐之前。戈迪夫斯基相信,斯卡拉梅拉和這起下毒事件毫無關係,而是被當成了一隻“替罪羊”。

自殺?

俄羅斯前特工中毒案表明恐怖分子可能製出“髒彈”。“髒彈”是指美蘇上世紀50年代作為核武器臨時替代品製造出的放射性武器,當時雙方的原子彈數量不多,計劃在新的世界大戰中使用放射性大殺傷武器,攻擊敵方大城市,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利特維年科現被證實受到釙-210輻射沾染而死,警方在他家中衣服上發現了釙-210的蹤跡,他在入院治療前兩三周內也曾與最直接參與釙-210非法流通的人有過密切接觸,而且接觸地點不止一處。英國境內秘密處理釙-210的化學實驗室極有可能違反安全操作規則,造成輻射泄露,使得秘密訪問此地的利特維年科受到沾染,最後不治而亡。而利特維年科為何要秘密造訪這個實驗室非常可疑。

作為放射性彈藥的主要材料,釙-210現在主要用於用於航天和導航設施的自動能量源,也廣泛用作輻射探測中子源、地質研究以及監督油井狀態。因其具有獨一無二的物理特性,釙-210一直是恐怖分子製造“髒彈”發動大規模襲擊的最為理想的核材料。近年來,國際恐怖分子團夥多次宣稱準備使用放射性武器發動恐怖襲擊。去年2月,俄流亡寡頭別列佐夫斯基宣布,車臣武裝分子已經擁有自己的便攜式原子彈。與別列佐夫斯基聯係密切的車臣匪首巴薩耶夫曾宣稱準備利用放射性物質發動恐怖襲擊。

恐怖分子目前可以輕易得到含有釙-210的製品,甚至是純釙元素。首先,許多國家沒有控製釙-210的流通;其次,現在使用的油井探測器中含有大量釙-210元素,蘇聯時期每年使用1500套這種探測器,每套放射水平超過1850居裏,車臣境內的油井中至今仍在大量使用這些設備;另外,由於釙-210是純阿爾法輻射粒子,伽馬輻射水平較低,幾乎不會被遙控輻射監測儀發現,非法交易比較安全;最為重要的是,釙-210髒彈威力較大,使用隱秘,隻需少量作用於人體就可造成連環輻射沾染效應。俄國防部第12局退役軍官、輻射安全專家申加爾金指出,國際恐怖分子一直企圖使用這種髒彈在大城市地鐵站和商業中心發動襲擊。

利特維年科因放射性元素釙中毒身亡,這種稀有核材料現身倫敦,引發英國各界對核設施安全的擔憂,核設施安全漏洞可能為恐怖分子利用。

英國調查人員懷疑,在利特維年科尿液裏發現的放射性元素釙-210來自俄羅斯核材料黑市,有人從前蘇聯留下的核設施中偷出了相當數量的釙,正待價而沽。釙是目前已知最稀有的元素之一。天然的釙存在於鈾礦石和釷礦石中,但由於含量過於微小,主要通過人工合成方式獲得。

前蘇聯核設施存在安全漏洞並非新聞。美國斯坦福大學研究人員建立的一份數據庫稱,從1991年至2002年,至少有約40公斤武器級的鈾和鈈在前蘇聯核設施中失竊。《觀察家報》說,盡管國際原子能機構並未證實,但確有報道說這些設施中有釙失竊。據美國《原子科學家公報》1993年報道,俄羅斯一所名為“薩羅夫”的絕密核試驗室有10公斤釙“消失”。

利特維年科因釙中毒在英國境內死亡後,英國倫敦警察廳反恐部門進行了規模空前的大調查,牽涉的人員還包括病理專家以及英國原子武器研究所的核科學家。英國警方調看了倫敦街頭的閉路電視監控係統,以尋找利特維年科遇害當天的線索細節。參與調查的核科學家也正在試圖查清釙-210是如何進入到利特維年科體內的。核科學家們表示,利特維年科體內的釙-210劑量必須通過吸入或創口吸收才能達到,他們目前已經在利特維年科進餐的壽司店以及他的家中發現了足夠製造一枚核彈的釙物質。

英國倫敦警察廳的偵探們表示,他們目前正在評估利特維年科自殺致死的可能性,這名前特工有可能希望利用這種方式來詆毀普京的聲譽。英國警方有官員也私下稱,他們對利特維年科臨終前陳述可信度的懷疑正逐漸加大。

截至當天,英國警方在官方表態中仍然堅持認為利特維年科的死因“沒有最終查清”,目前並不能確定為謀殺案件。一名與英國警方關係密切的消息人士說,“他(利特維年科)過去的經曆非常複雜,外界很難輕易弄懂”。

利特維年科生前曾為俄羅斯正教信徒,及至臨終前兩天,他向父親表示自己已改信伊斯蘭,這是在他知道自己將要病逝之前所做的。

住在他隔鄰的車臣流亡政府外長艾哈邁德·紮卡耶夫指,利氏在臨終前一天讀過可蘭經,並向其妻及家人要求在自己死後以穆斯林的傳統辦理其身後事。

前蘇聯異議人士步科夫斯基指,他接受伊斯蘭的主要原因,是他不屑看到俄羅斯對車臣的殘酷打壓,並顯示出他是站在車臣人的一邊。

那麼,利特維年科身體內的釙是否與車臣恐怖分子製造的武器有關?

利特維年科托朋友發表的指責普京的遺言是不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為武器,替車臣恐怖分子向普京扔去的一個輿論炸彈呢?

人們不得不引發很多猜想,但這一切都需要證據,但是隨著利特維年科的死去,他死前的行蹤及其具體做了什麼都是謎,真相也越來越撲朔迷離。

政治風波

俄羅斯前特工亞曆山大·利特維年科在英國倫敦中毒身亡案引發俄英兩國外交爭端。英國《每日郵報》10月26日披露,利特維年科中毒時為英國秘密情報局(俗稱軍情六處)領薪特工,而現任軍情六處掌門約翰·斯卡利特參與對他的招募。

《每日郵報》26日引用了一些外交和情報人員的消息說,利特維年科遇害前,每月從軍情六處領取2000英鎊(約合4000美元)薪酬。

利特維年科去年11月1日中毒當天,曾與安德烈·盧格沃等幾名俄商人在倫敦千年飯店會麵。英國警方經過調查,把盧格沃列為首要嫌疑人。

盧格沃同樣也是一名俄羅斯前特工。他聲稱,11月1日當天,利特維年科曾試圖招募他,為軍情六處提供情報,還要他找些希望在英國申請政治避難的人。

英國皇家檢察院已正式指控盧格沃有預謀地毒殺了利特維年科,並要求引渡其至英國受審,但俄羅斯拒絕了這一要求,稱其憲法禁止向國外引渡本國公民。但英國方麵認為,兩國簽署的一項國際公約允許進行這樣的引渡。有關引渡的爭議已導致英俄兩國互逐外交官。克裏姆林宮發言人巴斯科夫在談到盧格沃時稱:“我們也認為他是疑犯之一。俄羅斯檢察官正就此案展開各種調查,他們認為盧格沃是一名嫌疑人,正對他進行調查。”

俄羅斯檢察官先前稱盧格沃是他們對利特維年科被毒殺案進行調查工作的證人,盧格沃也可能是中毒案的受害者。盧格沃聲稱,他去年11月1日在倫敦的酒吧會見利特維年科後被查出身體內含有釙-210。英國檢察官則認為是盧格沃將鉈放入利特維年科的茶中。

巴斯科夫還說,俄羅斯檢察官長時間以來一直在等待倫敦方麵證實盧格沃罪行的詳細說明,但是他們隻收到了一份文件,文件稱“作為我們工作的結論,我們認為他有罪。”

倫敦一位酒店侍者向媒體披露俄羅斯前特工亞曆山大·利特維年科中毒細節時說,他認為殺手曾向利特維年科茶杯中噴放射性毒物。這名侍者叫諾爾貝托·安德拉德,是倫敦千年飯店領班,中毒案發生時,利特維年科正下榻在那裏。

安德拉德說,案發當天,利特維年科與德米特裏·科夫通、盧格沃和烏拉迪米爾坐在同一桌上,他負責提供服務。英國檢察機構現認定同為俄羅斯前特工的盧格沃為下毒嫌疑人,要求俄羅斯引渡,但遭到拒絕。

安德拉德承認自己並沒有看到下毒過程,但他說,在座人的舉動令人生疑。“當我去給那桌送杜鬆子酒和湯力水時,一下被擋住了”,安德拉德說,“我無法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注意力被分散了,這一切似乎是故意的。這樣我就很難把酒水放在桌上。”

他說:“整個事情從那一刻就變得不對勁起來,我認為釙是被噴進茶壺的。因為後來在利特維年科坐的地方、周圍桌椅以及地麵上都發現了輻射汙染,所以毒物應是被噴射出去的。”

利特維年科一行人離開後,安德拉德稱自己去收拾桌子時發現茶水顏色變得不太正常。他說:“我把壺裏的剩茶倒出來時,發現茶水顏色比平時黃,也更黏稠,像膠一樣。我還把剩下的渣子掏出來,真是幸運啊,我沒有揉眼睛或者把手指放進嘴裏。”安德拉德也受到輕度輻射,“事情發生後的幾個星期,我一直感到渾身燥熱,喉嚨也發了炎”。

盧格沃在會麵之後立即離開英國,再也沒有返回。

調查人員確認,利特維年科與盧格沃會麵時,茶壺中被放入致命劑量的放射性物質釙-210。

經過倫敦警察局大量調查之後,英國王室檢察局今年5月宣布,警方已經掌握足夠證據,可以指控盧格沃蓄意投毒殺害利特維年科。

英國檢察部門同時向俄羅斯提出引渡盧格沃的要求,希望嫌疑人到倫敦的老貝利刑事法庭受審。

2007年7月,俄羅斯總檢察院以俄憲法規定本國公民隻能在本國受審為由,拒絕了英方的引渡要求。這起中毒案演變成外交爭端,英國先驅逐4名俄外交官,俄隨後驅逐4名英國人作為報複。

一些情報人員認為此案永遠無法開庭。

情報人員還說,現在依然存在針對利特維年科遺孀瑪麗娜和兒子阿納托利的“可察覺威脅”。

2007年10月26日,歐盟-俄羅斯首腦會議在葡萄牙首都裏斯本召開。44歲的瑪麗娜於25日,即會議召開前一天來到葡萄牙,呼籲歐盟各國領導人向俄羅斯施壓,交出盧格沃。

盧格沃承認利特維年科中毒前,兩人多次會麵但他否認投毒,聲稱自己被當成了替罪羊。此外,他聲稱軍情六處與利特維年科之死有關,因為利特維年科曾向外人吹噓與軍情六處特工的關係,而引起其他特工不快。

布萊爾曾在哥本哈根與丹麥首相拉斯穆森會晤後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說,利特維年科身亡案是非常嚴重的事件,英方有決心查明事情的真相並找到責任人;如有必要,他將親自與普京總統討論這一問題。但是,至今為止,案件主要懷疑對象不能出席,案件隻好一再懸置。誰是凶手?誰是幕後主謀?一切都要不能下定論。

逝者安息否?

2006年12月7日,在英國倫敦,俄羅斯前特工亞曆山大·利特維年科的遺體在英國首都倫敦下葬。遺體被安置在特製的密封棺材中。葬禮是穆斯林式的。因為就在被毒殺前不久,利特維年科皈依了伊斯蘭教。

為了防止遺體中的放射性物質外泄,靈柩被徹底密封。利特維年科現任妻子瑪麗娜、12歲兒子阿納托利與50多名來賓一道,出席了在倫敦海格特墓地舉行的葬禮。參加葬禮的還有利特維年科的父親瓦爾特、母親尼娜·貝爾雅夫斯卡婭、第一任妻子納塔利婭和朋友亞曆山大·戈德法布。戈德法布說,利特維年科的遺體放在橡木靈柩內入殮。英國衛生防護局建議利特維年科的家人,隻要把靈柩密封,就不會對公眾健康造成危害。戈德法布說:“防護局官員之前告訴利特維年科的家人,他們希望把遺體火化,(如果把遺體土葬),他們必須等上22年,(體內的)放射性材料才能衰變。”不過,利特維年科的家人一直堅持要求把遺體安葬。

利特維年科已經死去,但是橫亙在俄英兩國之間的政治鴻溝依然存在。代表著東西方的價值觀的對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不同的隻是對抗的形式。從戰爭到冷戰,再到今天的商業貿易摩擦,一切的對抗都是為了國家利益。

生活在現實中的有些人比如利特維年科就會充當國家的對抗工具。有鬥爭就會有犧牲,利特維年科就是這場看不見的戰爭中的犧牲品。利特維年科死後,關於他的死因調查和爭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媒體和普通人也都熱衷於討論這種神秘事件。國家之間的口角之爭也都沒有停止過,但是雙方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支撐自己的觀點。也許,隻有等將來的某一天利特維年科對於國家利益再無影響的時候,他的真正死因才會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