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還罵他小王八,有本事永遠別進家門。
他托江辻夢回話,頭一次見到有人罵自己老王八的。
把江湖氣得不行。
“奶奶沒事,就是太想你了。”
“我不是前天才來看過您嘛。”
奶奶一愣,哈哈笑起來:“一眼怎麼夠,你平時那麼忙,春節可不得讓我多瞧兩眼。”
今天算是江家三年來頭一回齊齊整整坐下來吃團圓飯,十幾張椅子圍著一張圓桌,胳膊肘難免相互碰到。
江湖第三次碰到二弟的胳膊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媽,我都說了外頭吃好了,訂好的包廂環境好,坐得舒舒服服的,也不用小流、弟妹辛苦燒飯,何必擠在家裏吃。”
江流端著一大鍋海鮮煲,笑吟吟道:“哥,媽腿腳不方便,再說,我們也難得聚在一起,前兩年都是外頭吃的,今天嚐嚐我的手藝,還能一起把春晚再看一遍,不挺好。”
“是啊,不辛苦的,有芳阿姨幫忙,菜都是備好的,我們就下個鍋的事,就是我燒的不知道合不合大家口味。”秦太蘭幫襯著給大家滿上紅酒,也跟著讚同小姑子的話。
江湖縮手縮腳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見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知道弟弟妹妹是為了把他們爺倆湊到一起,才累得出這麼個主意。這麼想想,他又開始對自家那個混賬小子不滿起來,非要全家人遷就他,德性。
江辻烈低頭吃著小姨做的獅子頭,喝著嬸嬸燒的海鮮湯,好滋味敲開了舌尖的味蕾,進而落進胃裏,化作陣陣暖意,從胃部散發到四肢百骸,瞬間通體舒暢。耳邊是奶奶的嘮叨,叔叔說著外出調研的見聞,電視裏歌舞升平的熱鬧,竟形成了無比和諧的景象,讓他身心不由放鬆下來。
比起昨晚煮了三分鍾的方便麵,這才是一年到頭年夜飯帶給歸家人幸福的好滋味。
江辻烈舉杯,跟一個個長輩敬酒,姿態放鬆地配合著聊些家長裏短。
“阿烈,多吃點,我看你都瘦了。”嬸嬸又給他夾了塊肉。
“謝謝嬸嬸,我沒瘦,就是平時訓練強度比較大,視覺上可能比較精幹。”
“哦,你們還要體能訓練的呀?”
江辻烈點頭,解釋道:“必須的,拉力賽對身體素質要求挺高的,就像一些難度高的路況,轉彎的時候,都要靠腿部力量支撐。”
“那真是辛苦,你現在還是單幹?”
家裏人都知道他離經叛道的事,叔叔江海站在江湖這邊,覺得江辻烈做得過了,在他們眼裏進體製或者繼承家業,才是男人發展仕途最好的選擇。但姑姑挺支持他,男生應該要有自己的想法。嬸嬸沒表態過,但江辻烈的車隊出事後,她傾囊相助,幫江辻烈介紹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律師,讓這位年輕人沒被意外帶來的一係列糾紛壓垮。
“車隊幾個核心成員都還在,下半年跑了幾個比賽,都拿獎了,情況已經好了不少。”江辻烈是真心感謝嬸嬸雪中送炭。
他們碰杯還沒喝完,那頭就冷不丁開口了:“瞎折騰,不折騰就沒事,搞出人命,家醜傳千裏,別人都問到我頭上了。這種事出了,要想在行業裏立足,拉倒吧,自己幾斤幾兩,沒點數,非得再鬧出個什麼事才死心。”
“大過年的,說什麼死死死的。”老太太虎起臉,拍了拍桌子,“阿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大家吃頓團圓飯,你老小子可把嘴給我閉上,我不愛聽啊。”
江辻烈麵色不改地吃著菜,賣乖地給奶奶乘上一碗湯,江湖見著他,不把他往死裏罵就不是他親爹,這都是小場麵了,早習慣了。
江湖瞪著若無其事的江辻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像是發泄一般,可還是忍不了:“媽,你得明是非,他闖了那麼大的禍,已經說明他不適合搞什麼車隊。當初就說好的,三年搞不出名堂就回家幫忙。”
“還有一年。”江辻烈破天荒應了一句,他倆父子已經很久沒有當麵交流了,全是在座的親朋好友當傳話筒,苦不堪言,一頭罵得歡,一頭冷處理,他們做翻譯的,還得藝術加工,不然根本溝通進行不下去。
江辻烈一搭話,江湖就來勁了,大腦門熱得一頭汗:“一年你還想幹嘛,剛把錢都賠了,差點被人家鬧上法庭,你還做夢能翻身?江辻烈,你好好認清自己,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生在江家,就是要繼承家業的,不然我們生你幹什麼。”
他說出這句後,一桌子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