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小爺對著周以汀微信頭像沉默了好一會。
小姑娘的頭像是顆草莓,紅彤彤的小可愛模樣。她怎麼不改刺蝟呢,還是燃燒的刺蝟,一點就炸,渾身甩刺,不把人紮死不收手。
正打算放棄對話,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喊他。
“哥,等一下!”
江辻烈聞聲後視鏡,謝江從樓裏跑出來,拚命跟他揮手。
謝江跑到駕駛門外,江辻烈降下車窗,看到小子衝他嘿嘿傻笑兩下,遞給他一枚打火機:“你落椅子上了,我給你拿下來。”
“謝了,小老弟。”江辻烈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伸手穿過車窗,按住他腦袋拍了拍。
“你去哪?”
“成年人的活動。”江辻烈係好安全帶,“趕緊回去打你的遊戲。”
“昨晚你找周以汀嗎,她怎麼樣了?”
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單純給他送東西的。
江辻烈腦中立馬浮現昨晚噩夢一樣的經曆,強行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是她找我,難伺候。對了,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叫歡歡的不良少女,周以汀跟他們走得很近?”
謝江一愣,忙問:“昨晚她跟盧笑歡他們在一起?完了完了,這幫子渣渣,什麼壞事都有他們一份,這個盧笑歡在校外認了個什麼哥哥,拉幫結派,跟她一起的還有三個男的,可狂了,在學校裏專門欺負低年級的學生。”
“學校不管?”
“管啊,可抓不到證據,被欺負的學生怕得要死,一個屁都不敢放,沒人敢站出來說話。這四個人裏頭,有人老爸特別有錢,年年砸幾十萬給學校當讚助費,學校也沒法真把他兒子開了。”謝江不免隱憂,“周以汀怎麼會跟他們走到一起,她和盧笑歡原來是一個班,後來她到了實驗班,也沒聽說兩人以前關係特別好。她想幹嘛呀,自暴自棄了。”
江辻烈回想起周以汀和那幫學生在一起的樣子,並不像普通好朋友的關係,那幫人一直在試探她,刺激她,他就像是她的擋箭牌,幫她完成任務,不然她就會被那幫人笑話。
小孩子的把戲,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她要自甘墮落,沒人能阻止。”
江辻烈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這世上,誰活得都不容易,舉手之勞的幫助和舍生取義的奉獻,完全是兩個概念。父母都有自私的,就像他的爸媽,更何況無親無故的兩個人。周以汀就是被家庭保護得太好太好,以至於給她搭建溫室的人不在了,玻璃房子破碎了,外麵的狂風驟雨瞬間就能把她脆弱的心碾碎。
可是,她的溫室被打破,並不是她的錯。
江辻烈有點煩躁地揮了揮手,打斷還在不斷念叨的謝江。
“哥,我看她好像,挺依賴你的。”
謝江這段時間經常關注周以汀,又跟哥走得近,兩邊的動態他都看在眼裏,在他看來,不管怎麼說,烈哥作為車隊負責人,是要對周以汀父母的死負責的,他也偷偷跟老媽打聽過,江辻烈為了賠償周家,幾乎拿出了全部身家,甚至找人借了一大筆錢,用傾家蕩產都不為過,從法律角度上說,雙方已經把帳算清楚了。
周以汀一而再地找江辻烈,江辻烈其實可以拒絕,不拒絕,是從人性道德角度考慮,照顧遇難家屬的情緒,但這並不是道德綁架的理由。她有其他親屬,也有補償金和財產,並且馬上就要成年了,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江辻烈沒有義務對周以汀後麵的生活負責。
江辻烈覺得這話太可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懂個什麼呀。
周以汀壓根不是依賴他,而是想要折磨他。
江辻烈收好打火機,升起一半車窗:“走了,別瞎琢磨,她的事,你當作不知道,別管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謝江知道他這個表哥個性強,他拿好的主意,沒人能說得動他。
車上,江辻烈點開剛才杜孑宇發過來的定位,準備過去,杜孑宇也正好發來微信。
宇宙就是我:喂,你人呢,出來沒,都等著了。
Lie:嗯,路上。
江辻烈退出對話框的時候,瞥見周以汀的頭像,那朵憤怒的小草莓越看越紅,就好像她昨晚喝醉的臉。
小姑娘,不能慣著。
不能慣著……
不能……
艸。
烈小爺咒罵一聲,車子偏離了既定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