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辻烈看出小姑娘的疑惑,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什麼,家裏的事,跟你沒關係。”
人吃飽後,確實心情會舒暢些,周以汀涮著牛丸,情緒平和了許多,隨口問:“你家出什麼事了?”
江辻烈不愛跟人提家裏的事,他家的情況不算千萬家庭裏最特殊的,也絕不普通,有些事他一個人能扛就扛掉了。
隻是,小姑娘好不容易平複情緒,跟他正常對話了,他不說點什麼,估計她又得反彈。
折騰了一天,江辻烈也慢慢冷靜下來,江辻夢說得沒錯,他畢竟大周以汀八歲,不該跟小姑娘置氣。誰叫他鋼鐵直男了二十五年,人又沒耐心。麵對她咄咄逼人的樣子,不知不覺也上了火,處理問題的時候,過於簡單粗暴了。雖然他生氣有原因,她現在的所作所為,若是被父母的在天之靈知道,會有多難過,但她再怎麼不對,歸根結底,事出有因。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喪親之痛,沒有體會過的人,說出來安慰的話,不過是蒼白無力的詞組,無法真正撫慰心靈。
這段修複之路很長,有些人走了一陣子,有些人要走一輩子。
她現在暴躁的樣子像隻小刺蝟,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也不願跟人求助,在學校裏能若無其事把自己的傷口撕開來給人看,不顧自己再次血流不止,結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嚐試危險的禁區,把吃飯跟賭氣掛鉤,自虐式地傷害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她現在對待自己的方式。
而她一而再地找他,為了什麼?
他這麼聰明,一兩次下來,早就看出來,她純粹是為了叫他難堪,給他製造麻煩,用這種不正常的方法,獲得一點點心理上的平衡,甚至快樂。
很可憐。
江辻烈對上周以汀詢問的目光,收回思緒,淡淡道:“我奶奶突然昏倒了,想見我,去了後發現沒那麼嚴重,就是家裏人為了騙我回去吃飯,搞出來的花樣。”
周以汀沒聽明白:“騙你回去吃飯,為什麼要騙你?”
江辻烈抬眸,眼神意味不明。
周以汀頓時明白了,她忽然想起老周同誌在家跟老馮同誌的對話,好像說是小烈很早就獨立了,跟家裏關係不是很好。
那時候,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周以汀冷著臉,硬邦邦道:“有家人就好好珍惜吧,至少還能見著自己的父母。”
她這話倒是沒錯,比起她的天人永隔,他家人健在,理當珍惜當下。可是,怎麼說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江辻烈也沒法一下子把他的情況跟她講明白,很多事,隻有切身體會,才有切膚之痛。兩人都沒再提這事,畢竟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話題。
這一頓,江辻烈點過了頭,兩個人根本解決不掉這一大桌的東西,他把一些幹淨的菜打包,交代她明天稍微下個鍋,可以當中飯。
周嬌嬌同學一臉嫌棄,站遠了些:“我不會燒。”
烈小爺還以嫌棄:“都快十八歲了,燒個湯都不會,我十八歲的時候,都能自己做三菜一湯。”
周嬌嬌掐著嗓子反唇相譏:“你會你上啊,你來給我燒。”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你倒是可以。”
“行啊,你明天來。”
說到這,兩人同時一愣,怎麼就變成明天也要見麵了。這大過年的,除夕到初二,都跟一個人拴上了,什麼鬼東西。
烈小爺很快想通了,作為男人,話都說出去了,沒道理收回,教就教吧,一頓飯的事。周嬌嬌也跟著默認了,反正總要找他不痛快,省得她動腦子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周以汀係好安全帶,想到了問題:“你說要帶我去哪?”
“找點樂子吧,大過年的,帶你去見識下成年人的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