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試探與接受禮物
次日早晨,夢龍醒來已經六點鍾了。
拉開窗簾,太陽已把光芒灑進房間,從別墅裏往外望去,億都在陽光的照射下,潮濕中還有一種悶熱,從天渤中海飄來的風緩解了灼熱,使人感到一種爽心的清涼。天元研究所右側三百米處聖、凱利大教堂巨大的圓頂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耀著金光,紫丁香散發出濃濃的芳香,一群白鴿在教堂圓頂周圍自由地飛翔。
路旁有行人在散步,在腳步聲中還伴隨著老人的談話聲和爽朗的笑聲,休閑廣場聚滿了人,那是一些中年男女,還可以聽到輕快的伴奏聲與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這個時間段不存在恐懼與可怕,到處充滿了和諧與安寧,隻是恐怖的獵殺還沒有延及到這裏。
夢龍洗漱完後,又把房間整理了一遍,看看沒有什麼可做的了,便決定去訓練場再重新溫習一下技藝。當他走出房間,便聞到一股香味順著廚房飄了過來。“可能是李可在做早餐。”夢龍想到這裏便向廚房走去。
當夢龍推開廚房的門,果然看到李可正在做牛肉蘿卜湯呢,廚台上已經擺好了香腸、果醬和麵包。“我可以幫你嗎?”
“你看,該切的切了,果醬在盤裏,這湯也要煲好了。”李可指了指廚台上擺的三盤準備好了的食品,又指了指鍋裏煲的湯,說完後又把夢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溫和地說:“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明天早上再來幫我吧。”
“最近我發現你經常起來做早餐。”夢龍對李可說,“其實我也應該學學廚藝,若是結婚以後我還是這樣一推三六九,那不是坐享其成了嘛。”
李可那張本來就充滿微笑的臉此時變得更豔麗了,聲音也充滿了溫柔:“這些事本來就是女人幹的,我會像所有的女人一樣,不會挑剔你的。”
夢龍被李可感動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說過我要給你幸福的,你別擔心,我會在廚藝方麵趕上你的。”
“我實在不知該怎樣回答你,如果你非得要學廚藝的話,我也沒辦法。”李可覺得有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她深情地望了夢龍一眼,也許她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光顧和你說話了,鍋裏還煲著湯呢。”
李可擰上開關,然後才端起湯鍋把湯倒進夢龍已經放在廚台上的湯碗裏。倒完湯後,她又把湯鍋放進衝洗池裏,很快就洗淨鍋,最後才把湯鍋放進炊具櫃裏。當她抬起頭,再次望向夢龍時,用商量的口吻說:“等用過早餐,咱們就到黃叔叔那兒去看看如何?”
“我們是應該去看看。”夢龍說,“既然恐怖獵殺在用真實向我們發出挑戰,你、我、黃叔叔和教授都不會無動於衷的,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不是我們的性格。”
“你說得很對。”李可把伸出去拿早餐的手收回去,兩眼定定地盯住夢龍說:“黃叔叔沒有答案的《關於對恐怖獵殺的分析和策略》與他的沒有答案的話,使我們同時選擇了兩個被懷疑的人,而昨天阻止劫持案也是黃叔叔告訴我們的,我看黃叔叔不像那個還沒出現的神秘人。”李可在說完話後,還快步奔到廚房門往外望了望。
“你的分析不無道理,我們再觀察一段時間吧。”夢龍回應著李可透徹的分析,同時也回應給她一個信任的審視:“教授一直都在培養我們,尤其是在這段非常時期裏,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以超出常人的天分,常常會出人意料地送給我們最實用的禮物。還有,他對一係列恐怖獵殺的分析、推測與果斷的決定,是我們取勝的首要條件。在終結獵殺遊戲與獵殺風暴的過程中,教授所起的關鍵性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我想教授絕對不是那個傳說中的神秘人。”
李可沒有心情議論黃潔和麥士博,她覺得這種猜疑甚至有些荒唐,所以她沒有再議論下去,隻是把那種突然冒出的念頭深埋在心底。因此她又把話題移到另一個問題上:“你的話使我又想起昨天的事,薛霸他們的劫持遭到了失敗,這促使我聯想到兩個問題:一,現在的神秘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時準備同我們做最後的一博。二,薛霸跳出來這肯定與神秘人有直接的關聯,他們都在急於同我們較量。這兩個問題也可以歸結於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會以頻繁的節奏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恐怖行動。因此我覺得,向黃叔叔討教終結恐怖獵殺的方法很有必要,隻有他才能同我們一起去鏟除罪惡。”
“我們的時間很緊迫,薛霸不會等我們,神秘人更不會等我們,他們肯定會發起一連串的獵殺行動,平靜的後麵醞釀的都是陰謀。”夢龍的分析很精辟,警惕性也很強,這也難免,他說話的聲音很輕,醉心於鏟除罪惡的人一刻也不能放棄警惕,因此他依舊用很輕的聲音說:“時不待我,我不待人,我要提前做好準備,準備著迎接更慘烈的較量。”說到這兒,夢龍停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說:“你堡的湯都快涼了,我去叫教授來用早餐吧。”
“順便請教一下教授有什麼好的辦法。”李可的話是疑問式的。
“我記得黃叔叔說過,有些話可以同父母講,有些話可以同妻子講,有些話可以同朋友講,這些人都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但是,對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不要把話說完。他說的是任何一個人。”夢龍認真地對李可說。
“不錯,對任何人都不要把話說完。”李可重複著夢龍說過的話,接著她又指著廚台上的食品盤對夢龍說:“我們還是去用早餐吧。”
十幾年了,夢龍和李可倆人每天都是與麥士博圍在一張餐桌上就餐、說話與交流的,今天也不例外。在今天就餐的過程中,夢龍和李可向麥士博提出了很多的問題,麥士博依舊似從前一樣,以他精辟的分析與合情合理的推斷來證明夢龍和李可所提問題的實質,的確有不同凡響之處。麥士博談到了獵殺遊戲給他帶來的焦慮,談到了獵殺風暴給他帶來的不安,當然,他也談到了恐怖獵殺給他帶來的恐懼與可怕。自然,麥士博也指出了夢龍和李可在當前最需要的是冷靜,在冷靜中靜觀神秘人的一舉一動。但是,麥士博卻沒有說出任何一條有價值的東西,因為誰也摸不透薛霸還會接受神秘人怎樣的驅使,具體還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起獵殺行動。此時的夢龍和李可尋覓不到薛霸會在什麼時候、會在什麼地方製造恐怖。
雖然沒有任何有關神秘人和薛霸的線索,雖然盲目中的推斷具有不可預知的困難,而等待,無疑是麥士博向夢龍和李可倆人傳遞出的信息。
這頓早餐持續了一個半小時,用完早餐的夢龍和李可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一直等到麥士博走出別墅,兩人這才急匆匆地朝外麵走去。其實,夢龍和李可並不想告知麥士博他們要到什麼地方去,要去幹什麼。
當夢龍和李可走出別墅大門,通過保安室,又把六條街道甩在身後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兩人拐至第七條街道時,夢龍突然對身旁的李可說:“李可你看,黃潔在前麵朝我們招手呢,看他的樣子好像有什麼事,我們過去吧。”
“我們是來找黃叔叔的,當然得過去啦。”李可邊說邊向黃潔走去。
不期而遇的雙方很快就碰麵了,是巧遇還是……
黃潔的出現正迎合了夢龍和李可的需要,兩人心裏的懸念似乎隻有從黃潔身上才能夠找出正確的答案一樣,仿佛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這種依賴和迫切的心情已經無法驅散。
這種無來由的心態,也似乎形成了一種不可或缺的條件反射,這是短時間交往與合作養成的一種習慣,而這種習慣卻是以非常的速度形成的,這種情況以後還會延續下去嗎?夢龍與李可怎麼也解釋不通這其中的原委,既然對黃潔有了最初的警惕與懷疑,怎麼還能一如既往地想從他身上找到一條通向終結恐怖獵殺的快捷的道路呢,兩人實在弄不清這其中的道理與懸疑。
“黃叔叔。”夢龍和李可幾乎是同時叫著黃潔,隻要一見到黃潔兩人心裏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李可向黃潔打過招呼,微笑著又說:“真是一次意外的巧遇,我們正想去您那兒,卻在這裏遇到了您。黃叔叔,看您像是在等人,您在等誰呢?”
“這就叫做心靈感應。”黃潔在說這話時,臉部的表情卻是嚴肅的,以往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李可和夢龍注意到了這一點。“說實話,我在這兒等了你們快一個小時了,我也正想找你們。”
“為什麼不給我們去電話或是呼叫我們?”李可還真摸不著頭緒,但有一點她很清楚,既然黃潔不去電話也不呼叫,也不親自登門,這裏邊肯定有問題。可她什麼也沒有說。
黃潔望望身邊絡繹不絕的人流,然後才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前麵有家賓館,到那裏我再詳細地講給你們聽。”
“看來又有行動了。”夢龍自語地說。
黃潔、夢龍和李可三人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而夢龍和李可卻陷入莫名之中。
去賓館的路不算長,隻用了七分鍾夢龍和李可就隨黃潔來到一家賓館,並要了一個單獨的房間。走進房間的黃潔見夢龍、李可先後走進房間,又隨手關上了門,還把門從裏麵反鎖上了。
李可見黃潔如此地謹慎,已經猜測到黃潔必定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與他們講,她沒等黃潔開口,有些急躁地問:“看您的神情和舉動,您好像有什麼事要講給我們聽,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黃叔叔,我說的可對?”
“你很會揣摩人的心理。”黃潔的表情依然是嚴肅的:“這是非常時期,我不能不小心。你們注意,從我們接獲的信息得知,神秘人計劃在億都市西麵的曙光煤礦搞一次獵殺,是薛霸負責這次行動。”
“神秘人已經沉不住氣了。”夢龍並不感到震驚,他簡潔地分析道:“昨天的失望再促使神秘人鋌而走險,他要用頻繁的獵殺行動來證明他的狂妄與囂張,這隻能說明他很愚蠢。”
“您準備讓我們怎樣去阻止?”李可直指主題,她居然也沒有感到震驚,可她已經躍躍欲試了:“我不能容忍人為的災難在這片土地上發生。”
“我沒有給你們去電話,沒有呼叫你們,更沒有親自登門,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黃潔暫時沒有接李可的問話,而是以另類的話作了一次合理的鋪墊:“因為這是絕密,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把這件事告知任何人。”
“也包括教授。”夢龍試探地問。
“這件事隻能我們三個人知道。”黃潔說的是實話。“明天我派去支援你們的人也不清楚要去執行什麼任務,我所表達的你們明白嗎?”
“明白。”李可雖然不理解黃潔的話,但她還是在迷惘中答應了:“這件事不能告知任何人。”
“我隻想問您一句話。”夢龍也有同樣的迷惘,可他明白黃潔的謹慎是有道理的,所以他接著李可的話問:“您計劃我們什麼時間出發,到了那兒具體做些什麼?”
“我們可以在薛霸到礦井之前阻止他,幹嗎非得要等到他到了那兒再阻止他呢。”李可還是不理解。
“瓦斯爆炸而導致礦井坍塌或是透水,這對礦井來說是常有的事。”黃潔解釋道:“而人為造成的災難並不多見,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你們盡管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安排了,薛霸到那兒,我們隻是受到一些經濟損失而已。你們想想看,如果我們不早做準備,很多的礦工兄弟將被困死,甚至被活埋,這是不可想象的災難。”
“我明白了。”夢龍朝黃潔點點頭,接著說下去:“您是想給薛霸造成一種假象,就像億都商貿大廈處理的獵殺一樣,以此來證明神秘人的陰謀得逞了這一目的。”
“沒錯。”黃潔微微一笑,然後才接著說:“我們先承擔一些損失,換取的是最終終結恐怖獵殺。”
李可有意問:“那個曾經劫走薛霸的人去嗎?”
“這一次他還是不去,那是神秘人手中的一張王牌。”黃潔回答。
李可真琢磨不透神秘人,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早晚要同神秘人和那個劫走薛霸的那個新神秘人麵對麵地較量的。“真遺憾,這一次還不能見到那個幽靈,我想我會見到他和傳說中的神秘人的,夢龍也會見到他們的,這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我敢說你們會見到他們的,我也會見到他們的。”黃潔對夢龍和李可說,看他的神情像是很有把握:“我說的是薛霸在感到寂寞的時候,在他得到神秘人指令的情況下。而最重要的是,當神秘人感到大勢已去的時候,薛霸和劫走薛霸的人自然會跳出來。到那時,神秘人自然也會跳出來了,隻有當他們全都跳出來的時候,恐怖獵殺也就到了被終結的時候了。”
“我和夢龍今天幹什麼呢?”李可用輕輕的聲音說,她的話像是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黃潔聽:“總不能無所事事吧。”
“你是在考驗我。”黃潔又笑了笑,然後又接著說下去:“我不會告訴你們今天要做什麼,你們心裏自然明白,要去做什麼,要去找什麼人。在這裏,我隻能提示你們一句話,你們的選擇一直都沒有走彎路,我相信你們的直覺。現在我要強調一點,你們今天的選擇,也許會是將來的一個秘密,我等著你們的出擊將會有奇跡發生。”
“這話怎麼講?”夢龍在問黃潔,她望向黃潔的目光裏有一種自信在裏麵。
“別跟我耍心眼啦。”黃潔臉上的嚴肅已經消失了,微笑重新浮上他的麵容。“你心裏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夢龍和李可都笑了,笑得是那麼開心、那麼真誠。
離開那家賓館,又與黃潔分了手,夢龍和李可誰也沒有往回走的意思,也沒有相互望上一眼,而是不約而同地在朝一個方向前行。那是一種心靈的默契,一種統一的有形的痕跡。夢龍和李可即將麵對的是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一個時刻、是直覺和一種難以名狀的心境,是一種終結邪惡之旅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
對夢龍和李可來說,有目的地走在這條路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這次去見的是夢龍和李可沒有一點兒感性認識的人。這是懷疑,隻能說是懷疑,那是直覺上的懷疑。此刻,夢龍和李可已經來到了魔法學院的大門外,再次問清了鄭功成在學校的寄住處——這寄住處鄭功成已經告訴了夢龍和李可。夢龍知道鄭功成並沒有欺騙他,這才朝魔法學院的院裏走去。
魔法學院院裏的一切一如既往,青草坪、假山與阻在樓前的水路也絲毫沒有改變。那青草,那樹葉和那流水,依舊在風中鳴叫著誰也聽不懂、也聽不清的聲音,隻是隱藏在隱蔽處的機關時時透出恐怖來。夢龍和李可相視一笑,誰都不想再次經曆變了味的可怕,因此,夢龍和李可施展出飛行術,似飛鵬一樣越過青草地,越過那條水路,看看已到樓前才落下身來。落在樓前的夢龍和李可相視而笑,分別意識到,這也許是兩人人生向著未知命運跨出的最關鍵的一步。
李可問道:“不知我們這次有沒有好運相隨?”
夢龍對著李可笑了笑,模棱兩可地說:“也許會有奇跡發生。”
李可補充說:“即使有奇跡,也會在以後發生,”
“沒錯。”夢龍當然明白這一點:“看來我們要被他吸引了。”
李可話裏有話地對夢龍說:“我看你在他麵前不會有磁力的。”
夢龍覺察到李可的話裏有一種別樣的意味,他隻妒忌地望了李可一眼,而沒有吭聲。
夢龍和李可走進了樓裏麵的大廳,接著又走進了電梯間,隻一會兒工夫,電梯就停在了三十七層。夢龍同李可走出電梯,在前行的過程中又拐了兩個彎,前麵兩米處就是鄭功成寄宿的房間了。
很快夢龍和李可就到了鄭功成房間的門外,這時李可變得急不可待了,說不清她心裏想的是什麼,隻聽她說:“夢龍你看,他住的房間到了。”
“我來按門鈴。”夢龍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按門鈴。
門從裏麵被打開了,鄭功成從門縫中探出頭來:“你……啊……”待他看到李可站在門外,顯出很驚訝的樣子:“仙女來啦。”
夢龍聽到鄭功成的後一句話,本能地生發出一股醋勁,故意挑剔地說:“朋友,你不會讓我們站在門外和你說話吧?”
鄭功成並沒有顯出尷尬,相當自然地說:“兩位請,請屋裏坐。”
李可心知肚明這個鄭功成已經從貓眼裏看到她和夢龍了,她對他所表現出的虛偽感到討厭,可她並沒有說出來,隻是說:“請您原諒我們的突然造訪,由於我們的到來使您感到很是吃驚。”
鄭功成馬上恢複過來,一邊往房間裏走,一邊在臉上堆滿微笑,他的語調也變得溫和起來:“沒什麼,我隻是感到驚訝而已。說起來,萍水相逢的朋友,在幾天之內連續兩次來訪,多少使我感到受寵若驚和意外。”
“你這人真怪。”夢龍走進房間,扭轉頭望著鄭功成,開玩笑地接著說:“朋友之間相互交流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後我們會經常來的,我想我們的舉動不會使您覺得奇怪與討厭吧?”
鄭功成連連說道:“哪裏哪裏,能交到光明鬥士這樣的朋友是我的榮幸,哪裏會有什麼奇怪與討厭之說。”鄭功成說到這兒,又用手指著地上、桌上,以及床上擺放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出一種莫名的慌亂:“你們看,這屋裏沒有下腳的地方,真不好意思。”
李可心裏在暗中竊笑,她一邊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一邊問:“請問,您這是在做什麼?”
鄭功成感覺到了自己的驚慌,但他馬上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順口回答道:“這是導師給留的課題,光聽這課題的名稱就會使人感到毛骨悚然,自然也會感到恐懼與可怕。”
“是什麼名稱竟會使得您這樣驚恐?”夢龍的問話很尖銳。他從鄭功成身上看出一些苗頭,隻見他一邊抬腳邁過地上擺放的微型建築物和一些用紙疊的東西,一邊坐進靠牆邊的一隻沙發裏,然後才問:“能告知我那課題的名稱嗎?”
“地獄。”鄭功成的神情令人捉摸不定,可他的語氣卻相當平和,沒有一絲的恐懼成分存在。
“好恐怖耶。”李可的表情有些誇張,甚至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您的導師怎麼會想出這樣可怕的課題來,真是個怪人。”
“您也坐吧。”夢龍在喧賓奪主,他的話還有一種牽強的意味:“客人坐著,而主人卻站著與客人交談,這實在令我感到不安。”
“沒什麼。”鄭功成說。直到此時他才完全鎮靜下來,說出的話也讓夢龍無可挑剔:“朋友之間哪來那麼多說道.。”
看來鄭功成確實又恢複了常態,神情輕鬆而愉快,這才是夢龍和李可想象中的並推測到的鄭功成:“他這個人雖然有高深莫測的計謀,卻沒有實際經驗。”
李可開始談到地獄,說地獄是活著的人胡編亂造用來嚇唬人的一種形式,經過千百年的流傳而變得神乎其神,以至就被當做一個很恐怖很可怕的地方。最後她又對鄭功成說:“您的導師怎麼不給你選個別的什麼課題,比如天堂、大地和變化什麼的,我知道魔法師是無法抗拒的。對了,您設計的地獄一旦形成,具有怎樣的威力,那裏麵又是怎樣的一種情景,您能透露一點兒嗎?”
鄭功成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事實上,這種用魔法驅動的地獄是虛無的,我們都清楚,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地獄存在。”
鄭功成已經猜測到夢龍和李可來此的目的,更清楚李可所提問題的用意。他對夢龍和李可的了解並不比對方兩人各自對自己了解得少多少,可他並不了解兩人來此的真正用意,又無法想得出、判斷出對方兩人話裏話外所暗示的玄機,也許對方兩人無意其他最關鍵的細節,隻是誤把他當做了真正的朋友,他自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想及此,他繪聲繪色地用描述把地獄展示給李可:“經我手設計出來的地獄,不是通常所傳說的隻有十八層,它卻有二十層之多,從外觀看地獄,這地獄像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一樣。而地獄的核心部,也極盡富麗時尚,即使是現實中的高級賓館裏麵的裝飾,也未必趕得上地獄裝飾的精美絕倫。但是,在這些美輪美奐的裝飾中,卻有千千萬萬的鬼魂,在地獄裏經受二百一十三件酷刑沒日沒夜的懲罰與煎熬,在那些死魂遭受折磨中,死魂所發出的淒慘而痛苦的哀嚎聲,驚天動地般地震蕩著宮殿似的地獄。死魂所發出的慘嚎聲能達到一千三百分貝,通常人隻能接受三百分貝的幹擾。在這裏我說明一下,這是人的聽覺所能承受的極限。你們想想看,死魂一千三百分貝的慘號聲能起到怎樣嚴重的後果可想而知,這是一。第二,我再說明一下,那種懲罰是永遠的懲罰,人一旦墜入地獄,離體而去的不死的靈魂,馬上就會進入地獄,閻王爺則根據人在陽世一生中的表現,分門別類地被懸掛在不同的地獄層。我所說的分門別類,就是把所有進入地獄的死魂逐個篩選,依著每個死魂生時的表現,劃分成二十個等級,最輕的被懸掛在地獄的第一層,最重的當然要被懸掛在地獄的最底層了。地獄的每一層與每一層的建築是相同的,但死魂所遭受懲罰的待遇卻是不同的。第一層隻有一種極輕的處罰,那就是用鐵鏈把死魂的肉體捆在懸梁上,我說的是永遠地被懸捆在殿梁上,經受永遠懸空的折磨。而被投入最底層的死魂,要終日輪番遭受四十種不同酷刑的折磨,這四十種酷刑中最輕的一種,是用懸掛式倒插在牆壁式殿頂的刀劍的利刃刺穿死魂的心髒懸在那裏,這隻是處罰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在這種狀態下,把懸空在刀劍中的死魂浸泡在滾開的油鍋裏,經受三十六分鍾的幹炸。另外那三十九件酷刑也是每三十六分鍾換一種,而且一種酷刑比一種酷刑更殘酷,這些死魂每一天都會經受四十種酷刑痛苦的折磨,那淒慘的情景從死魂驚天動地的慘嚎聲中就能聽得出死魂每天所經曆的煎熬有多麼痛苦。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年年歲歲直到永遠地循環下去,而沒有盡頭。我想好人是不會下地獄的,隻有壞人在死後才會被打入地獄。”鄭功成剛想結束描述,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隻聽他繼續他的描述:“對了,我忘了把閻王殿給你們描繪了,簡短地說吧。人死後,不死的靈魂就會脫離人的驅殼,在經過一段崎嶇而黑暗的邃洞後,首先進入閻王殿被閻王分成等級,然後才會被引至不同的地獄層,我不想描繪這個過程了,我想告知你們的是擺放在閻王殿的八件刑具。這八件刑具最輕的是油鍋和雷擊椅,最重的是梳魂箅子和化魂鼎,詳細的過程我也不說了,反正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