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到了畫麵裏的自己,她看著畫麵裏的自己的一舉一動。
可卻是一副不認得的樣子,仿佛是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目可憎的,一眼望去就會讓人忍不住心懷惡心和厭惡的怪物一樣。
女孩抬起頭,迫使自己不去看到眼前的“那個人”,她向上艮著那被漲紅了的,像是在著滴鮮血的纖長的脖子,而在她的下顎處和頸部的連接處,卻是爆出了好幾條粗壯的瘮人的青色血管,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因此爆裂開來的模樣。
女孩用她的左手臂遮蓋住了眼睛,以便可以完全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她的右手握緊了拳頭,像是在擲石子的那樣,劃了一個半圈,做了好多個向前揮動著的動作。
“不要,不要,走開……”她聲嘶力竭的大聲吼叫著,而在她的聲音裏卻還夾雜了些掩飾不了的顫抖了的哭腔。
聽起來可能是因為極度的害怕,又或者是因為強烈的抗拒,再或者是因為兩者皆有。
就在女孩這麼拚盡全力的喊了幾下之後,她很快就像是一夕之間突然喪失了全部氣力的那樣,她再發不出嗓音來了,就隻能哽咽著,從喉嚨裏擠出了些破碎了的“嗚嗚”的啜泣聲。
兩行熱淚順著女孩的麵頰緩緩流下,它們順從著滑落到了女孩的下巴處,剩了大半個晶瑩懸在空中,就在這麼停滯了一兩秒的時間後,最終卻還是不負重量的滴落了下來,濺在了女孩赤裸的腳背上。
但女孩的左手仍舊還是保持著遮住了半張臉的姿勢,她的右手也同樣還是在揮舞著,不過已經是沒了勁兒的樣子,就隻是機械的,本能的重複著擺動著她前半個手臂的動作。
可僅僅就隻是這樣的一個簡單而又不費力的動作,女孩也甚至都因此而精疲力盡了。就在她做出最後一個向前扔擲的動作後,女孩的身體就像是從樹上掉下的枯葉那般,以一種緩慢地,輕盈的姿態撲倒在地。
女孩的雙腳終於是離開了體稱器,她臉朝下,兩手伸直舉過頭頂,整個人都是以一個直挺挺的姿勢癱倒著,就像是一個“一”字那樣。
但她並沒有立刻爬起身來,而是一動不動的,任憑自己的臉接觸著那冰冷的,硬邦邦的類似於舞台劇的地板一樣的平麵。
就這樣,過了很久之後,女孩才總算是肯動袒了起來,她首先是小幅度的抬了抬自己右手的中指,接著,就把兩隻手臂都往後縮了點,再把它們除了兩個手掌以外,手腕以上的部位都抬了起來,順勢就把身體向後靠了去,跪起了兩個膝蓋。
可還沒等女孩站起身來,甚至就是連跪也都沒來得及,就隻是兩手撐地,背部挺直,呈了一個像極了直立行走的馬的那樣的樣式。
就在這時,女孩感受到了就在自己的左側,同樣也出現了一束亮光。
女孩疑惑不已的抬起頭來,在她正麵的,還是剛剛所見的畫麵,並沒有消失。
自己仍是坐在位子上的,手裏仍是拿著一塊剩下了一點的蛋糕,還有在宿舍門口站著的那個小個子女生,她也仍是一臉驚嚇,張大了嘴巴的樣子。
不過,這一切,這個畫麵,卻是停止了的,它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了動作,一切都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的那樣,什麼都不會再動的了。
“小姑娘。”一個溫柔的女人的聲音從右邊傳來。
女孩下意識的跟隨著這個聲音,轉過了頭。
卻是看到了另外一副重新出現的畫麵。
那是一整個片白。
白色的小房間,白色的瓷磚牆壁,裏麵有一張頂部靠了牆的白色的床,床上有著一條同樣是白色的被子,和一個白色的枕頭,還有除牆以外,外繞著床的三麵白色遮簾布。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很幹淨,同時也是刺眼極了的,那是暗含著一份寒冷的觸感,是一種與身體健康和完整的相背的離經叛道。
就在靠床的左側邊站著一個女人,她渾身上下也都是白色的,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褲子,白色的大褂。
好在,那件大褂上還是有一點別的顏色的,那是在大褂左側的上麵位置,是一個小口袋,口袋的邊緣上掛了一支黑色的水筆,而緊靠著黑筆的右側,是一張長方形的,邊緣和背部都是由藍色橡膠製成的,隻有中間處是一塊塑料而做的,都沒有一隻手大小的胸牌。
胸牌上寫了一個名字,以及一張十二寸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簡直就和現在那個女人樣貌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