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囡的話語完畢,可她卻還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聲音仍是圍蕩在空氣中的。那些看不見的,無形的空氣仿佛都受到她聲波的撞擊而顫動著,它們抖動的頻率密集而又快速,甚是鑽入了楠囡的耳裏,傳達到了她的腦海中也是一並的如此。楠囡感到自己的腦子是特別混沌著的,就像是在裏麵塞滿了一堆又一堆時羽毛似的,沒有半點的縫隙存留。可事實,裏麵卻是空無一物,有且僅有的也隻是那脫口而出的話句盤旋,一又一聲,一次又一次,一場又一場的在腦海裏反複上演。腦海裏自己的聲音,語調,語氣,語速還都是沒有一點的輕微變化,是經過完整貼切的克隆和複製而來的。楠囡記得,她也回想著,在她幾秒前說出口的語句中,自己的語速急切。自己是說的擲地有聲的,並且鏗鏘有力,口氣之中飽含堅定,沒有半點的遲疑。即使楠囡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怎麼會做出過般的承諾。可楠囡也還是這樣做了,一切都好像是順其自然的,命中注定了的那樣。或許是一種必然,她是必會說出這句話來的,無外乎不受控製的情感爆發。
也就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楠囡把這句話咂摸遍了,回味透了。她的腦海裏麵,不再有著重複不停的餘音環繞了,它們已逐漸消停,是完全沉寂了下來的。可是沒想到,楠囡的心卻是加速的跳動了起來,並不激烈的如同是要突破了身體而去的那樣。它快但不猛烈,猶如在鼓麵上擊一塊石子,從而引起共振的那樣,這種感覺類似於心慌,是一種七上八下的感覺,沒有著落。楠囡甚是有一種錯覺,她感到自己此時正跳動的心髒,時而湧上嗓子眼裏,連帶著她的聲帶也是一塊兒振動起來了。但沒一會兒,它又急速落到了肚子裏去了,空洞的胃反而是湮沒了它“怦怦”的振顫。不知不覺的,楠囡便是因為這心髒的悸動的原因,而招使了她身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都是在跟隨著,同頻率的顫動著。這種感覺很是奇妙,楠囡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通了電的那樣,但是電流不大,全身也都隻是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楠囡就是因為這樣的感受,而使得她的呼吸是紊亂了起來的,每一口的呼息和吐氣,都開始變得特別的艱難,以及沉重。仿佛她的胸膛是被用力擠壓了的,是在不斷縮小著的,從而使得她是連喘氣都變得因難了許多。
楠囡努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樣的情感流淌讓她的頭腦混亂,就是連雙目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是白花花的一片,又是晃眼的很。楠囡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想讓自己可以看得清楚些。再當她雙眼徹底明目的時候,楠囡便是瞧見了麵前的白茉莉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樣。白茉莉瞳孔睜大,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是滿滿的難以確信。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的驚慌,還有一點茫然無措。方才一切冰冷而又疏離偽裝,頃刻間,便是毀於一旦,轟然倒塌,成為砂礫,不複存在。白茉莉在不自覺中又是轉變成了她最為真實的,感情流露的狀態,甚是在她自己都沒能夠驚覺出來。白茉莉明明是一個防備心極強的人,她對外界,對人心的變化的敏感程度,來得一點都不比楠囡的少。反麵,是要比楠囡更加敏銳了幾分的。可這樣的人,卻是幾次三番,在楠囡麵前失了控,在她的麵前就會不知不覺地就暴露了最為柔軟而又真切的本身形象。
白茉莉的眼神開始變得飄乎了起來,她的視線左右徘徊,就是不去直視楠囡的目光之所,不是不願,而是不敢。白茉莉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心理的細微變化,她發現了,隻要是麵對著楠囡,隻要是她說出每一句話來,不管是傷人的也好,溫暖的也罷,這都是會猛烈地衝擊著自己的心髒和精神意識的。那會使得白茉潰不成軍,使她的意象煥散,不自覺得就裸露出了最為真切而又脆弱的模樣。這一切不自然的發生,還有改變,都讓白茉莉感到恐慌,那是她多麼驕傲的堅硬偽裝。如今,卻是陡然消失了去的。白茉莉無法相信,這種突然的變化,讓她不禁是想要就此逃避起來的,所以,她會不去直視楠囡,可她的心底最深處,卻是萌發出了一種欲望來了,她想要去看著楠囡,她想要對其訴忠腸,對她講出自己的一切,無論是好,還是壞,都是想要同其一吐為快。
楠囡看著白茉莉,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似是在逃避,又是在思忖著什麼的樣子。白茉莉微微蹙眉,眉間起皺,但不明顯,若隱若現的,再配上她那一副遲疑,恍然的眼神,反倒是使人產生了一種憐惜之情,儀是有一種感同身受般的情感存在。白茉莉的雙唇緊閉合著,更是添了一股焦著之感。她的雙手還是撐在木桌之上,可不知何時,她已由五指張開的姿勢,慢慢地,握成了一個拳頭的樣子,而且看得出,白茉莉是在使著勁的,她的兩隻手臂,是在輕微的發著抖的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樣。與此同時,白茉莉的身子已不前傾,而是稍稍向後移了一些,儼然是在躲避著什麼,那是在麵對著危險,或是一種突發情況時,才會做出的自然本能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