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貨棧的管事額頭冷汗淋漓,解釋道:“都是七號這個蠢貨,想要借密室誘捕守衛軍的密探。所以才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男人此刻的臉色讓人望而生畏,他的目光落下,就讓管事仿佛承受了什麼重壓一樣,踉蹌跪倒在地,不敢抬起頭來。
男人的手緩緩落在了管事的頭上,低低地開口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推諉責任的人。”
管事雙腿抖若篩糠,渾身顫抖的看著地上的白沙猶如蛇一般遊動到了自己身上,沙流纏繞著他,漸漸收緊,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骨骼的碎裂聲,一切歸於沉默。
馬上就有人將屍體拖了下去,又有一個黑袍人來到他的耳邊,耳語片刻。
“至今為止,領取的賞金任務無一失敗的獵人——飛鐮?”
“這麼巧,就來到了流沙鎮?這幾天的流沙鎮可真熱鬧,人都死不完的嗎?正好,我也有一件賞金任務要情人來做。派人找他過來……”男人低聲說道,他微微仰起下巴,就有人飛奔去做了。
幽靈和飛鐮站在老爹酒館的廢墟前,紅發的魔種少年咬著牙冷聲道:“誰幹的。”
旁邊被他抓著的本地賞金獵人顫聲道:“是馬賊。本地的獵人據點就是拓跋老爹的酒館。前天夜裏,一夥馬賊來襲,將酒館付之一炬,老爹也失蹤了。”
“馬賊!”
少年咬牙切齒道:“又是馬賊。這些可惡的東西是殺不光嗎?我的飛鐮,渴望著他們的鮮血。”
“馬賊也死了很多人,聽別人說,那天被老爹收養的獵人守約就像惡鬼一樣,殺了很多馬賊。你要想找老爹的下落,就隻能去問他了。”
獵人看著那標誌性的雙鐮,有些崇拜,又有些畏懼的說道。
“哈。”少年一聲輕笑:“熟悉的傻瓜……守約?誰會起這麼傻的名字啊?”
幽靈拂開地麵上的黃沙,露出櫃台下一塊帶著花紋的石磚,那花紋來自於雲中一個古老的城邦,如今已是一片廢墟,沉浮在海市蜃樓的幻象之中。
幽靈褪下了麵巾,臉依然隱藏在兜帽下的陰影裏,他嘴唇嚅動,念出了那個古老城邦的名字——“金庭!”
“禁衛軍永生永世守護他們的真王!”
他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對自己背影的呼喊。
“隻要王願意歸來。禁衛軍會從三十六部族,從雲中各地奔赴而來!”
幽靈像是觸碰到了灼燒他的火焰一般抽回了手,任由風吹起黃沙,掩埋那來自故土的磚石。
他低聲道:“不,我不是你們的王!我也不配做王。我讓你們失望了……”
幽靈掩蓋了這個拓跋老爹藏的最深的秘密,讓這塊來自部族傳承的石磚,長眠在了廢墟之中。
他站起身來,抓上飛鐮的衣領轉身就要離開,但卻有人攔住了他們。
“閣下可是最近聲名赫赫的賞金獵人飛鐮?我家主人達奚有一個重要的賞金任務,想要委托給閣下。”仆人帶著帳車,對少年邀請道。
男人在貨棧見到了被請進來的幽靈和飛鐮,而他的視線隻在飛鐮年輕的麵龐上停留了一息,便將目光轉移到仿佛影子一般藏在飛鐮身後的幽靈身上。
似乎對這個無名的影子,更有興趣。
但他始終沒有靠近幽靈,跟他保持著至少十步的距離,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低聲道:“我讓人去請近年來最好的賞金獵人飛鐮。沒想到還能把獵人中最神秘的幽靈也請了過來。那麼這次的任務,卻是讓我更有信心了。“
幽靈依舊像個鬼魅一般,停留在那裏,一個距離男人不近的地方。他仿佛知道男人的心理臨界線在哪。
他就站在那裏,卻給男人一種如芒在背,十分不舒服,但又不應該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的感覺。就像衣服背後隱藏的小刺,鞋底的一顆砂礫,讓人不舒服,但又不好調整,那種尷尬的位置。
但男人知道,這個影子可不是什麼小刺。他是雲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相比起來,這個自稱飛鐮的少年,便沒有什麼城府……
男人淡淡笑道:“在下達奚,是一名商人,經營著一家小商團,而這家貨棧就是我的產業。昨天晚上,有兩個凶徒闖進了我的貨棧,盜走了一部分珍貴貨物,還殺了我的護衛!”
“我聽說過飛鐮從未失手的名聲,所以想頒布賞金,請你們幫我捉回昨天夜裏闖入的兩人。他們的資料我已經調查了出來……“
一位護衛取來幾張紙,玄策接過來匆匆看了兩眼。
“咦?是那個守約?還有一個女人?”
“你這些資料都太簡單了。對於那個女人,隻提到了幾句武藝很好,善用一雙短劍和一柄重劍。這個守約用的是槍,連一張畫像都沒有。”飛鐮搖頭道。
“若是閣下接下這個任務,我自然會讓下麵的夥計幫忙。這流沙鎮小半都是我的產業,找出幾個見過他們的人,卻也不難。”達奚低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抓他們?”
飛鐮對這份委托並不感興趣,他有興趣抓的是馬賊、強盜、壞人。對於敢殺馬賊的人,那個叫守約的傻瓜和女人都不感興趣。
“術業有專攻!”
達奚轉了轉手上鑲嵌著玉石的戒指,平靜道:“我相信專業人士。事成之後的賞金,也絕對會讓兩位滿意。”
幽靈兜帽下的眼神,隱蔽的掃過了剛剛男人用流沙勒死管事的地方,悄無聲息的觀察著沙子的形態,隨即目光越過達奚看向了他背後陳列的屍體。
他突然開口,低聲道:“這個任務,我們不接……”
說罷,便示意要帶著飛鐮離開。
大商人達奚沒有阻止他們,隻是讓護衛送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