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痛從少康的臂上襲來,撕裂著他的神經,像大潮湧來,一波又一波。他的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從頭上冒出來,混合在雨水裏,又流進了他的嘴裏。
少康的鼻子一張一翕,急促地喘息著,身體好像被抽離一樣。一次次劇痛刺痛心靈,凝結成一道道溝壑,難以填平。他真想下馬找個地方歇一歇,但是,那等於是碾碎自己。
少康,再過一段路就到了濟水,相信“黃龍”能把寒軍甩開。堅持吧!
黃昏時分,雨停了,雨後出現的彩虹,就像織女的彩橋,美麗奪目;經雨水洗過的天空,湛藍無比。夕陽西下,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泥土氣息。
寒椒術想,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追上去。他不斷地揚著馬鞭,使勁地抽在馬的身上。身後的騎兵緊緊跟隨,馬蹄聲聲,撼動人心。
麵前就是濟水,過了這河,也許就是生路。夕陽下的濟水金光燦爛,浩瀚無邊。海潮來了,一道道波浪不斷湧來,撞擊在岩石上,發出天崩地裂的吼聲,迸濺著雪白的泡沫。那咆哮的樣子,雄渾而蒼茫。
水上沒有一艘船!少康拽著“黃龍”,在濟水岸邊停住。他的雙眸,抑抑鬱鬱地閃爍著些許不安。他的心情像海水般起伏不定。
“黃龍”似乎也在猶豫,下水對它也是一種極大的挑戰。少康騎著“黃龍”在濟水岸邊徘徊著……
“嘩”的一聲,海浪又一次襲來。浪花打濕了少康的戰袍,也淋濕了黃龍的鬃毛。海水和天空連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哪是海水哪是天。
馬蹄聲已經傳入耳畔,少康知道寒軍追來了。如果回頭再和寒軍作戰,那就等於自投羅網,白白送死。身上的痛且痛著,受傷的胳膊有些麻木了。怎麼辦?他分明已經看到了寒椒術和他的騎兵。
“姒少康,投降吧!”耳朵裏分明傳來了寒椒術的聲音。
寒軍越來越近……他們分明逼了過來!千鈞一發啊!
少康再一次麵朝大海。此時的大海已經安靜了一些,柔和了一些。在夕陽下,它泛著彩色的鱗光,仿佛在向他訴說著什麼,呼喚著什麼。
少康的腦海裏出現了額娘、阿媽、阿爹、女艾、外祖父、“仍氏三兄弟”的形象。他們仿佛都在向他呼喚:“少康,活著回來!”
是啊!活著才能見到他們,活著才能複興夏朝。
“‘黃龍’!我們過河!”他朝“黃龍”一揮鞭,“黃龍”一躍,跳下濟水,向著對麵遊去……
等寒椒術的追兵趕到,再放箭,已經及不到少康和“黃龍”了。
“好馬啊!”寒椒術讚歎道。
沒有船可過濟水!寒椒術先在濟水邊安營紮寨,然後派一名騎兵回到過邑向過王寒澆稟明軍情。他需要聽候寒澆的吩咐,再過濟水。想必少康一定是去昆吾國,投奔已許去了。
且待過河,再對少康進行追剿吧!
少康,乃夏王姒相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寒椒術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