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的眾人紛紛站了起來,給李麟和虞衡司的捕快們讓出位置。
李麟一屁股坐在裴擒虎做的胡餅和水盆羊肉前麵,而一個較為年長的捕快則是坐在他的對麵,也就是火工做好的胡餅和水盆羊肉前麵,看樣子應該是李麟的副手,在諸多捕快中地位最高。
“這是……黑窩頭?”李麟端詳著麵前的胡餅,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公孫離趕忙說道:“大人,這個……”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李麟已經拿著胡餅送到嘴裏,咬了一口。
“咳!嘔……”
李麟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痛苦,趕忙端起桌上的水盆羊肉喝了一口湯。
他本來是想著用羊湯來衝掉嘴裏的味道,然而他卻失算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不得不說,李麟確實是條漢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沒有吐出來,而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看到此情此景,坐在李麟對麵的捕快僵住了。
他手裏同樣拿著一塊黑乎乎的胡餅,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吃,還是該放下。
李麟臉色一沉:“愣著幹什麼?吃啊。”
顯然,李麟決不允許自己成為唯一一個吃了這種黑暗食物的人。
眾人默默地看著,不論是堯天小隊還是虞衡司其他的捕快,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坐在對麵的捕快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在做了好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這才勉強撕下一小塊黢黑的胡餅,放到了自己嘴裏。
李麟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將目光轉向裴擒虎和公孫離。
他再度對裴擒虎起疑了。
按照常理來說,客棧都開業了,卻壓根沒有找到一個靠譜的大廚,反而把飯菜做得這麼難吃,這是為什麼?
如果飯菜味道不錯、就是沒人來那也就罷了,可現在,這飯菜的難吃程度已經超乎想象,李麟實在想不出“故意把飯菜做得難吃”之外的其他任何可能性。
這件事情,自然就變得極為可疑……
公孫離眼見事情不妙,已經在快速地思考對策,想著怎麼把李麟再度蒙騙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坐在李麟對麵的捕快突然眼前一亮,驚喜地說道:“好吃啊!”
他本來隻是撕了一小塊胡餅放到嘴裏,非常謹慎,完全沒有對這黑乎乎一坨的東西抱有任何期待。
因為它的賣相實在是太糟糕了,而李麟那絕望的表情也已經讓他提前預感到了危險。
可是隨著胡餅入口,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很好吃啊!
雖然從外麵看起來是黑黢黢的,但吃到嘴裏之後卻有一種焦甜酥脆的口感,仔細咀嚼,一粒粒細渣被唾液潤開,簡直是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捕快又端起桌上的水盆羊肉喝了一口,再度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好濃鬱的羊湯!
跟以往喝過的所有水盆羊肉都不同,這盆羊湯雖然看起來沒有那麼清澈瑩潤,但各種食材的味道都已經完全融入了羊湯中,各種味道層次分明,卻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讓人欲罷不能。
捕快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胡餅,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羊湯,大快朵頤,吃得簡直是風卷殘雲。
李麟、裴擒虎和公孫離等人,全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如此黑暗的食物,這個捕快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就連李麟也有點費解,以為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了什麼問題,再度撕了一塊胡餅嚐了嚐。
“嘔……”
又是一嘴糊味,拿過茶水好好漱了幾遍口,這才終於把味道給壓下去。
“難道說……”
李麟有了一個猜測,從對麵捕快的盤子中拿了一個胡餅,撕了一小塊放到嘴裏。
這次,他的眉頭舒展開了。
好吃!
這兩種東西從外表上看起來差不多,可實際上完全不是同樣的東西啊!
口味差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他自己吃的胡餅又糊又焦,入口就是一股苦味,一口下去,仿佛是嚼碎了的炭渣;而對麵的胡餅卻是外焦裏嫩,外殼酥脆得恰到好處,入口之後能感覺到胡餅中的油脂和糖分在口中綻放,回味無窮。
這根本就不是同一種食物!
李麟看向裴擒虎,眼神中滿是費解。
公孫離反應很快,趕忙解釋道:“李大人,是這樣的,您吃得那份,其實是我們之前做出來的試驗品,而且放得稍微久了一點,已經涼了。這位捕快大哥吃的,才是我們剛做好的新菜品。”
“您坐下就吃了,我都沒來得及解釋。”
“還不快去把李大人麵前的這些食物全都倒掉,讓後廚給虞衡司的大人們一人再做一份?”
公孫離朝裴擒虎使了個眼色,裴擒虎立刻心領神會,將李麟麵前的水盆羊肉和胡餅全都端走,然後來到後廚,讓火工再多做幾份。
很快,裴擒虎端著托盤,把幾份做好的水盆羊肉和胡餅放在桌上。
虞衡司的捕快們紛紛落座,客棧內很快就響起了咀嚼胡餅、吃水盆羊肉的聲音。
這些捕快們一個個都吃得非常投入,就連李麟,也都認認真真地把整盆羊肉全都吃完,又連吃了三個胡餅,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